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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范垣给他讲了些自古以来帝王家父子、母子、兄弟等之间为争夺皇位手足相残的例子，一个个都是血淋淋的，动辄千百条性命牵扯在内。如果只是故事倒也罢了，偏偏都是史书上记载，不容置疑的。这才把朱儆给吓醒了。知道这个皇帝假如自己不当的严重性。如今又听说南安王，朱儆怒道：&ldo;实在可恨，朕没想难为他，他倒是容不下朕了，既然如此，倒不如……&rdo;徐廉忙道：&ldo;皇上！&rdo;朱儆看向徐阁老，徐廉道：&ldo;如今南边的土司之变才平靖下来，且南安王向来也安静不生事，这刺杀之举行的突兀，还要再仔细详查才好。如果因此而突然发难，若是南安王臣服倒也罢了，若是因此让他觉着朝廷容不下他，另行生变，反而不好。&rdo;朱儆道：&ldo;阁老觉着他会起兵？&rdo;徐廉道：&ldo;这只是臣大胆的想法，但毕竟山高皇帝远，南边经过先前那场大战，实在有些禁不起折腾了，所以为稳妥起见，不如先行安抚，暗地里详查，如果查明妥当，再派专人前往南边，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事，不动一兵一卒才是最好。&rdo;朱儆听到这里，就问范垣：&ldo;少傅你觉着呢？&rdo;范垣点头道：&ldo;臣也觉着徐阁老所言甚是稳妥。&rdo;朱儆道：&ldo;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徐阁老意见行事。&rdo;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众人才都退下，只有范垣留了下来。朱儆正要回去，闻言说道：&ldo;少傅你怎么还不走？&rdo;范垣道：&ldo;皇上知道的。&rdo;朱儆愕然道：&ldo;你又想把纯儿早点带出宫去？&rdo;范垣难得地微微一笑：&ldo;谢皇上体恤。&rdo;朱儆本来要多留琉璃两日，不期然看见范垣这笑，自己微怔，竟不忍再跟他耍赖了。当下两人出了御书房往回而行，将到寝殿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前方一堆人，朱儆矮小，一时没看清，倒是范垣看的明白。两人还没到跟前的时候，严雪已经带人走了，只剩下琉璃。朱儆问她先前跟严太妃说些什么，琉璃只说是闲聊罢了，但话虽如此，面上却有些恍惚。因范垣在旁边，朱儆不便挽留，便许他二人告退。且说范垣同琉璃出了宫，乘车返回。车行半道，范垣见琉璃心事重重的，也不做声，便问：&ldo;先前严太妃跟你说什么了？&rdo;琉璃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方才忍了半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听范垣主动问起来，便忍不住问：&ldo;师兄，御膳房点心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rdo;范垣早疑心严雪在这件事上多嘴，只是想不到严雪真的能做出来。范垣便也不再隐瞒，把实情跟琉璃说了一遍，道：&ldo;之前因为她受了伤，皇上开恩，把那挽绪宫女送回去照顾，但就在那几日里，挽绪自缢，留下遗言，说是她自作主张下了毒的。&rdo;琉璃道：&ldo;方才，严姐姐说是她自个儿想毒害、毒害我。&rdo;范垣道：&ldo;我先前也是这样怀疑，所以那天才去黛烟宫里见她，就是为了询问此事。&rdo;琉璃瞠目结舌，又有点心凉：&ldo;真的是她吗？因为讨厌我所以才下毒的？可为什么这么讨厌我？&rdo;这话范垣无法回答，严雪多半是在嫉妒，又叫他怎么说。琉璃又问：&ldo;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件事跟严太妃有关？&rdo;范垣沉默。琉璃咽了口唾沫：&ldo;你是怕我生她的气，是想护着她吗？&rdo;范垣这才察觉她的语气有些古怪。琉璃见他不回答，又问：&ldo;师兄先前……跟严太妃很好吗？&rdo;范垣抬眸：&ldo;你想说什么？&rdo;琉璃道：&ldo;我只是想知道，在她进端王府之前，你跟她、跟她很好？&rdo;&ldo;是她又说了什么？&rdo;范垣终于明白。&ldo;不是，是我自己突然想起来……上次你也没仔细告诉过我。&rdo;范垣凝视着琉璃的眼睛：&ldo;我跟你说过了，只是你这会儿又问起来，是在怀疑什么？&rdo;&ldo;没、没什么。&rdo;范垣无声一叹，把她揽了过来，想了片刻：&ldo;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下毒的事跟她有关，是因为知道，她之所以想害&lso;你&rso;，起因却也是为了你。&rdo;这前一个&ldo;你&rdo;，自然是&ldo;温纯&rdo;，而后一个，则是陈琉璃了。琉璃转了个弯才明白过来，茫然道：&ldo;怎么是为了我？&rdo;范垣道：&ldo;正像是你所说的，严雪在端王府……乃至宫里，都暗中护着你，她是一心为了你好，而且她、她也明白我对你的心意。&rdo;琉璃脸上微微地发热：&ldo;什么话，她那时候就知道了？&rdo;范垣道：&ldo;是。她都知道。&rdo;琉璃怦然心跳：&ldo;是你告诉她的？&rdo;&ldo;我何须告诉她。难道她自己还看不出来，那么多年……&rdo;琉璃低头不语。范垣道：&ldo;她一直以为我只钟情于陈琉璃，可忽然一转头娶了&lso;温纯&rso;，你叫她怎么想，她守护了陈琉璃这么多年，兴许是为了你抱打不平罢了。&rdo;琉璃听到这里，轻声说道：&ldo;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rdo;&ldo;什么？&rdo;琉璃回答：&ldo;因为她喜欢你。&rdo;范垣紧闭双唇。琉璃望着他道：&ldo;我说的对不对？严姐姐她……喜欢你是不是？&rdo;所以那天在黛烟宫里，才有所谓&ldo;捂不热&rdo;等话，严雪对范垣所说的那些话，以及先前她对琉璃所说的那些话，不仅仅只有恨而已，也许，更是求而不得的爱恨交加。范垣垂了眼皮，拒绝回答。琉璃望着他的样子，慢慢伸手在他的脸上抚过：&ldo;师兄。&rdo;范垣应了声，琉璃道：&ldo;师兄……喜欢过她吗？&rdo;眼前两道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琉璃道：&ldo;毕竟，她那么美，之前先帝都迷住了。不顾非议的非要接进王府，要是你也喜欢她，自然也是理所当然。&rdo;何况人家两个认识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只是说着，心里却禁不住的有些酸涩。范垣道：&ldo;哦？我喜欢她才是理所当然？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rdo;琉璃眨眨眼：&ldo;什么话？我不知道。&rdo;范垣笑了笑：&ldo;我听出来了，必然是严雪跟你说过了什么，所以你在疑心我。&rdo;&ldo;我没疑心，只是想知道发生过什么罢了。&rdo;&ldo;发生过什么？你以为我是先帝？那会儿王爷之尊，所做的只是风流而已？&rdo;范垣默然说道，&ldo;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是，一心只在书本上而已，难道你觉着我还有闲暇去风花雪月？&rdo;那时候他寄住在寺庙里，所见的只有青灯古佛，耳畔听见的是禅声经语，而他领会的是经史子集，所想的只有自己的前途，虽然正是少年青春，却半点风月之心都不沾染。对上琉璃清澈的眸子，范垣道：&ldo;只有那些没志气的，才会沉湎风月美色，大丈夫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会儿我修身还没有修好，却去做那些事，你也太小看我了。&rdo;琉璃听他冷冷淡淡地说了这些话，却禁不住要笑：&ldo;我不是小看你，只是……只是连我看着严姐姐，都觉着这样的美人，甚是可爱，且王爷都也很爱她，难道王爷就是没志气、只贪恋美色的？&rdo;范垣哼道：&ldo;我能跟王爷相比？他能三宫六院，我能么？&rdo;琉璃捂着嘴笑道：&ldo;三宫六院虽不可能，三妻六妾却是不在话下。&rdo;范垣冷眼看她：&ldo;你是说真的？&rdo;&ldo;庸脂俗粉自然使不得，&rdo;琉璃眨眨眼：&ldo;可如果真遇上严姐姐那样的……&rdo;范垣眯起双眼：&ldo;你再说一个字试试。&rdo;琉璃望着他，眼神逐渐温柔下来：是呀，如果他对严雪有心，又何必等到这时候。他心中所有的，从来只是……轻轻地握住范垣的手：&ldo;师兄。我知道的。&rdo;范垣微怔，对上她的眸色：&ldo;你真的知道？&rdo;琉璃点点头：&ldo;人跟人是不一样，你跟先帝就不一样，先帝……&rdo;她想了想，叹道：&ldo;先帝从来风流多情。&rdo;范垣瞥着她，转开头去。琉璃道：&ldo;怎么啦？&rdo;&ldo;什么风流多情，不过是轻薄罢了，见一个爱一个。&rdo;琉璃捂住他的嘴。范垣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先帝，便叹了口气，把琉璃的手团在掌心：&ldo;先前你说贪图美色，其实我也是贪图的。&rdo;琉璃不解，范垣亲了亲她的手道：&ldo;只不过，我贪恋的只是一个人，钟情的也只是一个人，除了那个人，世间其他的美色都如皮下白骨，毫无意趣，叫我再难去喜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