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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只点了点头，又问道：&ldo;四爷可在家？&rdo;东城说道：&ldo;我才从外头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往书房去呢。这会儿却不知在不在，你可有事？我叫人去探探去。&rdo;当下不由分说派了个小幺过去，顷刻回来，说范垣果然在书房。东城瞅人不留神，带了琉璃过去，进院子之前因说：&ldo;好妹妹，有什么话，说完了就快出来，留神前面找你，给祖母知道我偷偷带你来，骂我倒是不打紧，只怕又也要说你啦。&rdo;琉璃答应。范垣门口有两个侍从站着，见她来了，并不拦阻。琉璃推门而入，见范垣正站在书柜旁边不知翻看什么，琉璃径直走过去：&ldo;儆儿这次明明没有做错，更不是认真为难师兄，为什么你要骗我？&rdo;范垣回头，神色淡然道：&ldo;我哪里骗你了？&rdo;琉璃一愣，范垣将书放下：&ldo;我说过了只是禁足反省，没什么大碍，你自己多想罢了，又干我何事？&rdo;琉璃气结：&ldo;你、你……&rdo;往常跟他认真斗口，她一贯都是要落败的，无可奈何，琉璃指着他：&ldo;你明知道我误会，却不肯解释，你也太可恶了！你还骗我给你……&rdo;&ldo;什么？&rdo;范垣好整以暇，当然知道她说不出口。琉璃的目光落在自己指着范垣的手上，又忙收回藏在身后。脸上红了一片，赌气说道：&ldo;以后我再不信你的话了。&rdo;范垣敛眉，从桌后转了出来：&ldo;你再说一次。&rdo;琉璃不禁后退一步，却又鼓足勇气昂首道：&ldo;是你骗我，还不许我说了？&rdo;范垣沉声道：&ldo;那你再说一次。&rdo;&ldo;你让我说我就说？&rdo;琉璃很没有面子，却又的确不敢跟他硬碰，就嘀咕：&ldo;我偏不说，我心里这么想就是了。&rdo;范垣捉住她的手，硬是把她拽到跟前：&ldo;你敢。&rdo;琉璃挣了挣，又气又怕：&ldo;你又吓我！&rdo;突然想到自己去诏狱请他的情形，以及那夜禁宫不堪的最后，委屈爬上心头，&ldo;我想想都不行？那你又要怎么样，还要我再死一次么！&rdo;话音未落，手腕一阵剧痛，几乎要给他捏碎了似的。折磨琉璃望着范垣铁青的脸色，手腕又疼的很，挣扎着想要缩手，只是稍微一动，他却更用了力似的。琉璃怕起来，本能地想要示弱，可又想到他先前蒙骗自己的所作所为，便瞪着范垣，赌气叫道：&ldo;你要真想动手那就动手好了，别这样零碎的折磨人。&rdo;范垣往前一步，眼神之中透出杀气来。就如当日在别院书房一样，琉璃吓得屏息后退，后背紧紧地贴在书柜上，惊慌失措地仰头看着他。范垣俯视着琉璃：&ldo;你才说真的？&rdo;琉璃心一慌：&ldo;你总吓我……&rdo;&ldo;我问你是不是说真的？&rdo;&ldo;师兄！&rdo;&ldo;别这么叫我！&rdo;范垣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突然又问：&ldo;你可知道，以前我为什么不让你这么叫我？&rdo;琉璃自然知道他是为了避忌，便垂首低声回答：&ldo;你是不想别人有什么猜忌。&rdo;&ldo;猜忌什么？&rdo;琉璃只得继续说道：&ldo;猜忌你跟我的关系。&rdo;&ldo;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rdo;&ldo;你、你是师兄……&rdo;范垣咬牙切齿般回答道：&ldo;我不是。&rdo;琉璃一怔。范垣举手捏住她的下颌，迫她仰头看着自己。目光在面前这女孩子的脸上来回逡巡，不管看多少次也好，这依旧都是&ldo;温纯&rdo;的脸。真是诛心的很。&ldo;你知不知道我真后悔认得了你，有时候我真想把你……&rdo;范垣的目光之中似乎含着隐忍，&ldo;所以，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朱儆，就千万别再跟我说什么再死一次的话，因为我怕我会真的忍不住杀了你！&rdo;琉璃听了这话，泪瞬间从眼中涌了出来。范垣冷冷地看着她，脸色也是阴狠冷硬的，这一次他好像一点也不会心软。&ldo;听见了没有？&rdo;琉璃并没有回答。范垣又道：&ldo;听见了没有！&rdo;琉璃觉着自己如果还不回答，只怕他真的要捏碎自己的下颌，或者喉咙……她后悔自己方才情急说了那句话，但是又暗恨范垣这样狠绝，于是流着泪说道：&ldo;听、听见了。&rdo;泪顺着脸颊滑到范垣的手上，他望着手上的泪，蓦地松开了琉璃。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道：&ldo;四爷，东城少爷找表姑娘呢。&rdo;范垣心中一阵烦躁：&ldo;滚开。&rdo;门外顿时悄无声息。琉璃脱了束缚，手腕已经有些疼麻了，当即也不敢再看范垣一眼，低着头往外就走。范垣道：&ldo;你去哪？&rdo;琉璃吓得站住：&ldo;东、东城等着我呢。&rdo;范垣看向她，此刻脸上仍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望着琉璃发红带泪的双眼，他心里有许多的话正在翻涌，有带怒的，也有含着愧悔的，可是一想到方才琉璃的那句&ldo;要我再死一次&rdo;，那种恨怒便又在瞬间占了上风。于是仍冷冷地说道：&ldo;你就这么出去？给他看看，是我欺负了你？&rdo;琉璃愣了愣，忙举起衣袖擦擦眼睛。范垣看她一眼，自从袖子里取了一块帕子，走到跟前。琉璃见他探手，忙不迭地歪头躲开。范垣喝道：&ldo;别动。&rdo;琉璃咬着唇，虽然不动了，泪却又禁不住滚落下来，先前还知道抱怨他吓唬人，现在连抱怨都不敢了。范垣本要给她将泪拭去，看她这个模样，那手禁不住微微发颤。索性将帕子往地上一扔：&ldo;你走吧。&rdo;琉璃闻言，如蒙大赦，连话也来不及说，转身逃也似的往外去了。范垣回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她出了门，才恼恨愧疚交加的，回手一拳捶在桌上。且说琉璃出了书房，往外疾走，在院门口恰遇见了正在焦急等她的东城。东城见了她，先是喜出望外：&ldo;可算是出来了！&rdo;突然又看琉璃神色不对，吓得敛了喜色：&ldo;怎么了？怎么哭了？&rdo;琉璃吸吸鼻子：&ldo;没、没什么……只是我这会儿不想见别人。&rdo;东城年纪虽小，却是个最体贴的心性，忙道：&ldo;这是当然了，你别着急，我先带你回我那里去，稍微收拾收拾再歇会儿，倘若祖母跟姨太太问起来，我只说你喝多了两杯，歇息着就是了！&rdo;当下东城竟带了琉璃往自己房中去，叫自己屋里头的丫头帮着给她收拾了一番，又令她在罗汉榻上稍微小憩片刻。东城虽然惊心猜疑，不知琉璃在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问，一则怕真的有什么事的话，琉璃脸皮薄挂不住，二则毕竟关乎范垣。于是只得安抚罢了，幸喜有他在外搪塞周旋，冯夫人跟温姨妈都没看出异样。听说琉璃喝多了两杯，反而欢喜，温姨妈笑道：&ldo;可见你们两个的感情是好，纯儿向来极少喝酒，今儿竟也能尽兴，必然是喜欢着为了你添寿呢！&rdo;冯夫人也笑道：&ldo;难得他们两个，虽然隔着辈分，却比亲姐弟兄妹的还好。&rdo;于是琉璃在东城房里睡了半个时辰，因用冷水洗过脸，原本哭过的痕迹也都消散了大半，起身后又修饰整理了一番，竟然没什么异样了，于是才又出来。当夜，冯夫人挽留温姨妈跟琉璃住在府里，温姨妈倒是无可不可的，只有琉璃，万万不敢再留在这里了，只暗暗地向温姨妈示意要走。温姨妈无法，只得托辞说琉璃醉了头疼，还是家去的好，到底辞了。独有东城知道缘故，私底下抽空问琉璃说道：&ldo;到底是怎么样？我也不敢认真追问你，可是……是四叔欺负了你？&rdo;琉璃忙道：&ldo;不是，是说起以前的一件事来，我心里一时忍不住就……你千万别跟旁人说起。&rdo;东城这才松了口气：&ldo;这你只管放一百个心。那你先随着姨太太回去，改日我再去探望你。&rdo;当下分别不提。这夜回到了温家，小桃伺候琉璃洗漱更衣，突然看见她手腕上竟有一圈乌青，不由诧异：&ldo;姑娘哪里碰着了，弄的淤青了这一大片？&rdo;琉璃楞眼看见，吓了一跳，忙把袖子拉下来遮了遮，假作无事道：&ldo;白天在桌子边上磕着的，不要紧。&rdo;小桃向来粗心，就也不计较，只说道：&ldo;姑娘今儿又跟东城少爷偷偷地跑去干什么，也不叫着我，幸而不是那时候伤着的，只是可别让大爷看见，不然指不定要打我呢。&rdo;琉璃也只搪塞着。谁知半夜，琉璃便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