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看时鉴在那儿收拾桌子。俩人相顾无言半天,时鉴突然问他:“羡慕?什么?”
初元愣了一下,时鉴又不是听不懂人话的傻子,他当然是在问“羡慕”这个词本身。可是,“羡慕”是什么?
他打个哈哈过去:“我瞎说的,你随便听听就完事儿了。”
他在时鉴书房里溜达了一圈,顺手抓起一个祈愿书简,妃色的丝带,解开还是那么几句话:“愿神明能给我一个爱我一生一世的夫君。”
初元给书简卷好塞回去:“这种祈愿应该给月老殿啊,放你这儿来干什么?牵红线结姻缘不应该是他们月老殿的事?”
他回头看一眼时鉴:“你懂那些情啊爱啊的?”
时鉴白他一眼,也反问他:“难道你懂?”
初元没回,挑挑眉。
他也不晓得那是不是,反正就。。。。。。
“你最近看着不大正常,受什么刺激了?”时鉴突然这么来一句,问得初元相当迷惑,差点就没反映过来这人只是在嘲讽自己:“嗨,还不是时鉴真君这么成日对我进行语言上的攻击,导致我脆弱的心灵破碎了,怪委屈的。”
初元这人说归说,还喜欢动手动脚的,过去随手卷了个本子,轻轻在时鉴脑袋上敲了一下。
然后一下子躲开了。
时鉴却突然严肃了,摸摸被打了的地方:“你之前不这样,如今你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哦是么?”初元回答得很快,脸上挂了一些掩饰什么的不屑,“那我觉得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是神也没有什么都懂得嘛。”
时鉴看着他,皱着眉头。初元明明什么都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但是他自己却从中读出了两个字——不安。
初元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跟时鉴说。他愈发觉得惶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什么都没变,可他却觉得好多都变了。
是自己的问题吗?
“今日觉得并不很好。下了雨,已是第三日阴雨天,院子里的丁兰泡了太多水,死了多半。”
初元烦躁得很,找个本子记了些东西,试图让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安分一些。只是他看着院子里那些死得死蔫儿得蔫的那些花,只觉得心情更加烦躁,索性给窗户关上了,连带着外头的风雨声一并关在外面。
初元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试着去人界散心,但是只染上了看话本的恶习。不过好歹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他或许是厌烦了什么,或许是想得到什么又求不到,也可能是尝到了酸甜苦辣,也指不定是喜欢上了什么人。
凡人称之为情感,复杂得很。
总之,乱七八糟的所谓“情感”,致使他无比烦躁。
他干脆去躺椅上坐着,看他从人界带回来的话本。这个讲了一个穷书生和貌美女鬼的故事,他买了三百本,有二百八十五本都是这个套路——剩下十五本都是穷书生爱上高门大户貌美小姐。可能欺负他不懂,初元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虽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个爱上的,怎么发展的。
毕竟在天界,也不是没有结亲一说,只是都是由天帝安排,再让月老殿那边安排婚礼,直接就成婚了。可没前面这么多乱七八糟能写个几万字的发展。
怎么还不门当户对就不能同意,还得主角私奔了?
初元最近学了个新词,私奔,觉得怪新奇的。
他刚往后头翻了一页,门突然给人推开,吓了他一跳。一见来人,初元相当气愤地给话本砸了过去。
时鉴眼疾手快给本子接住,合好放在桌上:“你怎么这会儿还在这儿呆着?”
时鉴一身都被雨水给淋湿了,外头潮湿的空气被带进屋里来,惹得初元莫名不爽:“怎么?我自己家我还不能呆了?有事儿啊真君?”
“确实。”时鉴单手揪着他领子给他拉起来,“今日明安真君和落霞真仙大婚你给忘了?全场都到了,就缺你了,就你架子大是吧?”
初元心说我还真忘了。
明安真君是老神了,听说年岁似乎比天帝还大,人人提起他都得恭敬几分。只不过碍于这年纪,也找不出几个跟他差不多辈分的神,以至于打了那么多年的光棍。后来天帝给做主,别的也不管了,给天上最貌美的真仙许给了他。
落霞真仙出了名的端庄贤淑,模样也漂亮。。。。。。只是他们大多神也看不出来什么漂亮不漂亮,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也不知都是什么人传的。初元被硬拽着来喝他们的喜酒,等他到场的时候,新娘子都已经出场了。天上成亲跟凡界不一样,没那么多要忌惮的,自己还忌惮自己那是有病。
没了那些繁文缛节的事,直接进入主题,开宴席。初元这么远远瞧了一眼打扮好的新娘,确实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