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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我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ldo;我不好跟她争，就跟她说我室友要回来洗澡，你这样人家不方便。我妈急火攻心根本就不想这些……呃，我跟你提过没有，我家就是特别传统的家庭，我妈是根本见不得&ldo;女生&rdo;不自尊自爱的。&rdo;贺南说，刻意强调了&ldo;女生&rdo;两个字。

我说嗯，然后呢。

他说：&ldo;然后她坐在那里骂了一会儿，各种摔我堆在桌上的书啊本子啊笔什么的，就是说我这样读什么大学，不读书就出去卖，然后又扯到我生活习惯不好，东西都整理不干净‐‐她说着就踹倒了我的垃圾桶，里面是我正准备拿出去倒的垃圾。

&ldo;撕碎的药盒和安瓿瓶碎片都掉了出来，最后咕噜噜地滚出去几支针管。&rdo;

他说到这的时候又捂住了眼睛，像是试图让自己不要在回忆里看见这个画面。

&ldo;她以为我吸|毒你知道么，吸|毒！&rdo;贺南脱力似的靠到了床头上，&ldo;看见碎片和针管的时候她整个都傻了，跟疯了一样要过来打死我这个变了态的！啊……&lso;药，这是药……&rso;&lso;什么药？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学好的东西&rso;，就这样，然后我只能跟她解释了。&rdo;

我愣愣地听着，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我问他：&ldo;你……你以前跟父母出柜过吗？&rdo;

他怔了一下，放下手，目光笔直地望进我眼里，一字一顿地道：

&ldo;出了。&rdo;

我轻轻拉过他的手，稍稍用力攥住：&ldo;已经很棒了……出柜……就已经很厉害了。&rdo;

&ldo;哈？&rdo;他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哼笑一声，错愕地瞥了我一眼，&ldo;是吗？我不觉得，我只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想最后争取一次而已，我出柜的时候连这叫出柜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活得真难，真难，难得只能去死了，我的世界里出了暗无天日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别无所有，我的一切都是被割裂的，我不知所措孤身一人，想要的注定一辈子得不到，一生一世在别人的期许里苟且偷生，我活不下去了。

&ldo;方烛，你听过一句被说到烂了的话吗？&lso;生而为人，我很抱歉。&rso;

&ldo;可我想说的是，我生而为人，一点都不为此感到抱歉。我既为人，凭什么得不到同为人的尊严与人道。他们无视我基本的诉求，是在毫无人性地实实在在地践踏我。我凭什么，为他们的无知与荒谬，而感到抱歉？&rdo;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我一刹那心惊肉跳。

&ldo;没有用，你生在这个时代的这个地方，很多东西除了忍、扛、熬，一切别无他法。&rdo;

第5章插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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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在他话音落下的霎那安静下来，蜂鸣裹挟着汹涌的车马声穿过窗缝，高一声低一声的汽笛在街头巷尾穿梭，一瞬间汇聚成无边的夜色涌入房间。

我从贺南身上俯身过去熄灭了顶灯，少年的神情顺从，克制而隐忍。

他抽出没有被我握住的手，像是极力擦干脸上的水渍一样，却最终无力地按住了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