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陈颂声讪笑着扯了扯莫惊槐的衣袖,一双眸子因为蒙着水汽而显得微微发亮,“我真不是故意的……”“哼。”莫惊槐轻哼了一声,将袖摆从他手里拽回来,转了个方向,“现在说这些,晚了。”陈颂声连忙跑到他另一侧,“师兄……师兄……”听他这番不知算不算得上撒娇的哀求,莫惊槐强压下隐隐有上扬之势的嘴角,眼珠子一转,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道:“那你答应我几个要求,只要你做到了我便原谅你。”陈颂声被那桃花醉喝得脑袋晕晕,甚至来不及思考,一听师兄同意原谅自己,故忙不迭点头应答,“好好好!师兄你说!”“第一嘛……”莫惊槐眉毛一挑,“你不要和未先雪那小子走得太近,那家伙道貌岸然,见你如此好骗,定然会将你骗得团团转,免得到时候被他骗身又骗心……”陈颂声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想了想,费力地琢磨了一番骗身又骗心的意思,迟疑了几秒才应声,“啊?先雪师兄不像这样的人啊……”“你瞧瞧你!”莫惊槐闻言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脑门,“新生入宗才几个月?你就亲亲热热地叫上先雪师兄了?”陈颂声被戳得不自觉往后一缩,委屈道:“那其他师兄弟不也是这么喊的嘛……”“总之你别管!别信了那家伙的鬼话!就听我的,离那家伙远一点!”“好吧……”仅一桌之隔的对面。李文杰和李村长双双沉默。目睹莫惊槐疑似诱骗圣子大人的全过程后,前者忍不住了,偏头小声询问道:“真的没关系吗?”李村长摩挲着酒杯的手一顿,沉痛闭眼,“打也打不过啊。”“……”陈颂声好不容易将莫惊槐哄好时,桃花节庆典也终于落下帷幕了。桃花醉早被几人喝净,只留数个空坛子倒在地面。醉意上涌,陈颂声起身时摇摇晃晃,一个趔趄险些摔向地面。好在莫惊槐及时伸手,一把将他拉住,搀着肩膀扶起。“师兄,你……”陈颂声眯着眼,带着一身香甜酒气缓缓凑近莫惊槐。二人大眼对小眼,安静几息,前者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定定戳上莫惊槐脸颊,“怎么有两个头?”“……”趁着后者愣神的功夫,陈颂声不等回应,随手便挣开莫惊槐的禁锢,蹦蹦跳跳地一路往前小跑,“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系统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醉了,试探性开口:[陈颂声?]陈颂声原地立正,声音响亮地应道:“诶!”系统:[你醉了吗?]“嗯?”陈颂声似是思考了一番,末了绽开出一个大大的笑颜,“怎么会呢?我当然是清醒的了!”[……]系统鉴定完毕,看来是真醉了。它也不敢再与陈颂声搭话,就他这一句一回应,字字都要带上感叹号的架势,只怕不用别人套话,陈颂声分分钟就能把家底抖落干净。于是当莫惊槐与李村长一行人找来之时,就只见陈颂声一人在地上用木棍画画。一边画,他嘴里还一边嘟囔着什么,“劈!劈!劈劈劈!”莫惊槐带头上前,微微弯腰看着陈颂声动作,见到地上只是一片毫无意义的线条后,他抽了抽嘴角,“师弟,该回去了。”陈颂声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得经过漫长的思考,闻言呆滞几秒,唰一下丢了木棍,“对!回家!”他起身就欲跑,“我要回家打游戏!”莫惊槐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衣领将人拽了回来,随即可疑地沉思了几秒,转头看向李文杰一行人,迟疑着开口:“……你们谁叫游戏?”李文杰:“……”李村长:“……”村委会成员们:“……”好在这一路遇到的村民不多,陈颂声与莫惊槐又同穿着暗色衣裳,隐没在黑夜里瞧不真切,否则他这一路的丢脸行为都要被人看了去。期间,这位酒鬼发过的疯包括但不限于:随机挑选幸运桃树死抱着唱离骚,扯着莫惊槐的衣袍拔萝卜,指挥着一众村民互相拉着腰带开火车……一旦不顺他意,陈颂声就一屁股坐下不肯移动。“……”好不容易将圣子大人送回屋,包括李文杰和李村长在内的一众村委会成员们几乎是落荒而逃。——前半辈子没丢过的脸都在今天丢完了。最后只剩莫惊槐一人任劳任怨地牢牢抓着不安分的陈颂声,一路连扶带扛地将其送回了房。替他换下了外袍,莫惊槐将人放在床上,又马不停蹄地去打水洗脸,一切处理得当后才安安稳稳地将其塞进了被窝。陈颂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嘟囔着什么,手脚又不安分地踢开被子,露出小半边身子。莫惊槐将他塞回被窝。陈颂声踢开被子。莫惊桃将他塞回被窝。陈颂声又踢开被子。“……”莫惊桃额角一跳,将那蚕被一抖,反手将陈颂声裹成一根长条,而后咬牙切齿道:“你再踢被子,我就把你捆起来。”不知是不是这一句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裹成蚕蛹的办法对他当真有用,陈颂声倒是安分了下来,不再动弹,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只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莫惊槐听不太真切,心中好奇,遂弯下腰,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想听听陈颂声这一路究竟在念些什么东西。“劈!劈!劈劈劈!”“……”小世界外。方才那两个偷窥莫惊槐的修士正相对沉默。二人保持这种状态已经一刻钟了。亲眼目睹莫惊槐消失在眼前,纵是心中再不愿承认,他们也不得不认清现实:练习踢踏舞或许还真能进入世外桃源。只对视一眼,不等对方犹豫,二人便争先恐后地上前,绕着莫惊槐方才停留过的地方观察起来。生疏地试了试那踢踏舞的动作,左边的修士有些犹豫,“真要这么一直跳?”右边的修士有些不耐烦,“那你还有什么新的办法?”左边修士撇了撇嘴,“没有。”“那不就得了。”右边的修士率先跳起来,动作尤有些僵硬,“我们快开始吧。”左边的修士应了一声,随即一起律动起来。二人忘我舞动之时,全然没有发现头顶正逐渐凝聚的乌云。与此同时,随着身在桃源村内的陈颂声一声劈字出口,俩修士头顶的乌云闪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两道雷来,齐齐劈在了两人脚边。左边的修士惊慌失措呼道:“什么情况?”右边的修士同样懵逼:“不清楚啊?怎么回事……”话音未落,天边那云又噼里啪啦落下两道雷,这次精准地直接劈向了二人落在地上的那只脚。他们修为不算高,好在反应迅速,及时一个后撤,稳稳躲过。被劈黑的地面还冒着白烟,两个修士尤惊魂未定,一时脊背发凉,不过看这雷的强度,似乎威力也不大,劈到身上也不过是疼痛一阵。两人还未经过天劫,对这事有着天然的恐惧,便是知道它劈不死人,却也有些胆怯,不住地躲避着这源源不断降下的雷电。只是这雷怎么一直跟着他们啊?!二人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无法逃脱这越劈越兴奋的雷,后者甚至还大有加快速度的趋势。无人知晓,这动静是此时此刻在桃源村里安然酣睡的某人搞出来的。在一声又一声的“劈!劈!劈!”的梦话中,陈颂声睡得可谓是香甜非常。他吧唧吧唧嘴,被裹在蚕被里的身子艰难翻了个身,小声嚷着梦话,“嗯……接着奏乐接着舞!”【作者有话说】两千六,四舍五入就是三千的短小我(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