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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了个空,季韶没有真的去宿舍找人,甚至还取消了晚上预定的餐厅。
他觉得自己想得太轻易了。这样是不够的。只一顿晚餐而已,怎么能够?幸亏没有提前联系江廖音,他还有时间再重新调整计划。
在校门口碰到纪寒景是意料之外,听到那番话更是意料之外。晚上躺在床上回想时,季韶发现了许多从前没有注意过的事。也是这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还从没有独立地在外居住过。
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前是日复一日地公司和季宅两头跑,这么多年过去了,半处多余的房产都没有给自己购置过。
换句话说,如果公司和季宅都不容他,济园和茶庄也要关门,那他连容身之处都没有着落。
退休以来辗转在各个地方和酒店的原因,或许也是这个——
他还没有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独独属于自己的家。
反观江廖音,他有那么多房子,明明到处都可以停留,却没有把任何一处当作可以安定下来的家。
季韶突然意识到,所谓的陪伴,从来都是相互的。
他只看到江廖音总爱跑来跟自己待在一起,却没想过,或许这同时也是渴求陪伴的表现。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亮后他终于下了决心,摸出手机,把江廖音已发来的小区地址发给了助理。
“去帮我找套房子。要能尽快入住,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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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寒景的分析只对了一半。
曾经在江廖音心里,独来独往并不会让他觉得孤独,只觉得自由。
但那已经是曾经了。是在遇到季韶以前。
在季宅遭遇滑铁卢后,江廖音负气回到宿舍。临近期末,凭着埋头写论文的借口,好些天都没有出门。
实际上是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搞自闭,根本无心做其他事。
他是真的被季韶的反悔伤到了心。想想自己只要一有机会就恨不得立刻冲到他身边,季韶的反应却令人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腔热忱遇上了铁石心肠。
江廖音并不觉得自己徒劳无功。甚至在季韶轻轻松松地就说了“好”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那语气里的信任和依赖。
可是一觉醒来之后,他反悔了。
江廖音想知道他为什么反悔。可如果开口去问,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卑微的境地。更何况那晚到现在,季韶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开过。好像连解释都觉得是多余的。
好像在他心里,“江廖音”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情绪和感受,并不值得在意。
江廖音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索性开始通宵写论文转移注意力。两天一夜没有阖眼,除了疲惫以外居然也没有丝毫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