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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刘彻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独自向前踱了几步，目光却被一个小摊儿吸引住。

&ldo;哎！夫人，快过来看看！&rdo;

子夫被&ldo;夫人&rdo;这称呼逗得一笑。从前没做皇后的时候，刘彻总是私底下这样唤她，说有民间普通夫妻的感觉。入主椒房殿后，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心里不由得蜜一样的甜，忙几步赶了上去。

小摊上摆着的是几排各样的剪纸。剪纸并不稀奇，可难得的是，这摊上的剪纸都是用大梧桐叶剪刻而成，以雕，镂，剔，刻的技法细细作成，纹样精致繁复，一看便知是极上乘的工艺。

&ldo;这片雕的有些意思。&rdo;刘彻拿起一片叶子仔细赏玩。

&ldo;您好眼光。&rdo;摊主十分热情，看刘彻问起这片叶子，兴致大起，道&ldo;这片雕的是大将军凯旋时的样子，我当时去看了，那叫一个威风啊！到底是咱皇上圣明有为，慧眼识人，大将军又百战百胜，咱现在才能安生的在这儿热闹……&rdo;听摊主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刘彻和子夫心里暗笑，脸上却故作平静。一旁的子夫又随手拿起另一片梧桐叶。这片乍一看并不起眼，可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上面线条繁杂，似乎另有深意。

&ldo;这雕的是什么？&rdo;子夫好奇的问道。

&ldo;这片的样式可是我这里卖的最好的了！&rdo;摊主眉飞色舞的，越说越高兴，&ldo;这片名叫&lso;灞桥相送&rso;！雕的是咱们平阳公主送大将军出征！&rdo;

&ldo;什么？&rdo;听了摊主这话，刘彻和子夫瞬间愣在了原地。

&ldo;您二位还不知道？都传开啦！有人亲眼看见，大将军每次出征，平阳公主的车驾都停在灞桥！不是去送大将军还是什么！&rdo;还有人说，每次大将军出去打仗，平阳公主隔日就去骊山潼庙祈福，不用说，肯定还是为了大将军啊！……&rdo;

&ldo;大将军以前是公主家骑奴，我看这事儿不行……&rdo;旁边的妇人看上去是这摊儿的&ldo;女主人&rdo;她一直坐在旁边，这时候才搭上一句话。

&ldo;你们妇道人家懂什么！&rdo;摊主带着不屑的表情训斥了妇人一句。&ldo;咱大将军威名赫赫，又是万户侯，人长得也英俊魁梧。看看大汉朝的侯门千金，有谁能配得上大将军？平阳公主美貌也是名动天下，连匈奴人都知道，除了大将军谁还能配的上公主？依我看呐，这就真真应了那四个字-&lso;天作之合&rso;！&rdo;

辞了摊主，刘彻和子夫直接回了宫，那妇人的话让刘彻心里不是滋味。第二天一大早，卫青就被召进宣室殿&ldo;议事&rdo;。

卫青的大将军府就建在宫外不远。因为是皇帝钦赐，规模倒不小。可装潢陈设却十分普通，这自然是卫青自己的意思，刘彻知道他不事张扬，也就依了他。

刚打了胜仗，也没有新的出兵战略，皇帝却早早的传旨&ldo;议事&rdo;，卫青实在不明就里，进了宫门，左右宫人都早已退下，空荡荡的宣室更让他一头雾水。

&ldo;大将军果然风采不减啊，连穿着朝服都掩饰不住英武气概。&rdo;刘彻打定主意要逗一逗卫青，又故意戏谑道，&ldo;难怪那么多侯门亲贵都来跟朕提亲，想要把自家千金配给大将军，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啊？&rdo;

&ldo;臣…臣还没…没想过娶亲的事&rdo;

让匈奴人威风丧胆的大将军，竟被这轻飘飘几句话吓得一下子变了脸色，看到这情景，刘彻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一会儿平静下来。收了笑意，正色道，&ldo;好了仲卿，，朕就直说了。十六年了吧，你还要让姐姐等多久？&rdo;

卫青闻言一震，却仍是不语，只是眉间的结皱的愈加深了。

&ldo;仲卿，朕知道你一向不善言辞。现在没有别人，朕今天偏偏要听听你的心里话。&rdo;

卫青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脑中的思绪乱作一团。这问题子夫也早问过他，他却一直不敢回答，甚至不敢听到…目光投向窗外飞翘的屋檐，晨光正好。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双眸却含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悲伤。

&ldo;陛下，臣并非草木。公主的心意，臣不是不懂…臣对公主也并非无情……臣与公主毕竟曾有主仆之别，又有驸马尚在……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臣不愿让市井流言伤公主半分……这些年，臣知道……臣都知道……臣不是不愿承诺，是不敢……世事无常，倘若臣明天就战死沙场，埋骨他乡，那承诺要如何兑现……纵然有心愿，也怕敌不过造化安排……若真有那一天，臣不愿让她难过……&rdo;

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卫青深深阖上双目，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悄悄滑落。

&ldo;是朕的不是了，好好的让仲卿作此伤感之语。&rdo;刘彻从未见过卫青如此，亦听得动容，眼眶也微微发红。

&ldo;仲卿，&rdo;刘彻走下御座，与卫青并肩而立，&ldo;姐姐和朕一样，从来不曾畏惧过悠悠众口。你听好，朕会下旨赐婚。可千百年后，史书工笔，对你的记载也许会因此而不那么完美。后人定会以为，天家无情，这场婚事不过是朕的笼络，恩赐，不过是你大将军与皇室的一场交易……仲卿，若如此，你还愿意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