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佳康目光注视着淡淡不语的辛越,如玉雕琢出的美人让他的眸子越发深暗。
他但笑不语。
不知不觉,天已暮色。夕阳的余晖铺满整个大海,浪花轻轻拍打海岸,一副和谐景象。
此时此刻,一行人正在甲板上大吃大喝,空气中满是酒肉的气味。
“受得了吗?”晏湛低声询问静静吃菜的辛越。
辛越缓缓摇头:“没事。我以前也这样过。”
晏湛想当然地认为她说的以前,是在楚之凌船上,却不知辛越所说的,乃是前尘光阴,与同伴们一起聊天,一起大吃大喝,偶尔注意着附近有没有敌方巡洋舰出没的光阴。
辛越根本不像一般女子一样难以适应,淡淡微笑的样子显得落落大方很是合群,这就越发加深了人们对她是男子的信任。
辛越将碗中的水酒一饮而尽,所有的不适强自压在心中。一旁的吉田佳康望着她,嘴角勾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在辛越上这船之前,这艘海盗船已经把日本诸多港口劫掠个遍,但是贪心的海盗们依旧不肯放弃劫掠,他们想法设法地要使自己的财产增加,于是打了去中国东南海港口抢劫的主意。
而晏湛要去的,是铭朝的顺天府。顺天府与比邻渤海的城市接壤,按照此时的船速,再行个十来天,便可到达渤海海域了。
由于东南海是楚之凌势力所在的缘故,辛越不愿意去东南海,所以只好跟着晏湛先从渤海湾登陆,再走一步算一步了。
偷偷从海盗船上离开去往顺天府的行程已经准备好,仓库里有一个稍显大型的舢板,本来是用来运送蔬菜淡水的,现在可以变成供辛越和晏湛逃离的工具。
好吃好喝完毕之后,吉田佳康站起身,对着辛越道:“请公子留步。”
辛越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示意他开口。
“借一步说话。”看着辛越转身欲走,吉田佳康皮笑肉不笑,“公子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一些事吧。”辛越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回身。
“中国有首《木兰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不知道公子听过没有,若是听过,不妨与在下一起讨论。”
众所周知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木兰诗的最后几句乃是全文的关键之处,以假乱真,安能辨我是雄雌。吉田佳康提及这几句,用意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以辛越女扮男装的事情来威胁她。
好在吉田佳康没有说日本女扮男装的典故,这些海盗多为知识面狭窄的乡野鄙人,连本国的故事都不见得熟稔,自是更加不知道吉田佳康吟的中国诗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的按兵不动反倒叫辛越心绪不宁,现在吉田佳康主动提起,让辛越微妙地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跟她有话说?她就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她侧眸对晏湛道:“你先回去。”
晏湛望了吉田佳康一眼,眸子色泽深幽难辨,他雪白的衣袖轻动,很快,人已经走出了视野。
吉田佳康迈步往前,辛越淡然着脸,一言不发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