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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2页）

&ldo;是最后的几天了。听说，马上就要发起核总攻。陆地上的火山，也要被悉数引发。&rdo;

&ldo;我想出去看看。&rdo;

&ldo;出去看看?&rdo;

&ldo;看看陆地。&rdo;

&ldo;陆地?&rdo;

&ldo;啊，是的。&rdo;

&ldo;让我帮助你。&rdo;

水栖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离水呼吸的能力，于是老处长帮助他穿上带有生命维持系统的防护服。

他艰难地设法使他的身躯从水箱中脱离出来。水栖人走不动路了，老处长便找来一架轮椅。

他们一道乘电梯出去。地下掩体的上面，是一个狭窄的山口。这里没有布置哨兵。

这一带尚没有遭到敌军攻击，所以林木保持着完整。在一眼看不到头的静美峰谷中，一阵阵传出了松涛的肆意低鸣。冷艳如一把火焰的月色，在绵绵无尽的山头温情涌动，梳理出无与伦比的苍茫澄碧。在夜色的保护伞下，树木和岩石摇身一变成为了亿万匹奔马，在毫无保留地敞开着的巨大空间里跳跃着逃逸。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就在这时，响起了一声夜鸟的呜叫，叫声落下后便不知去向，却又惊醒了某处清泉的梦呓，声音好似来自一口爬满古藤的深井，世界因这声音愈发幽静了。

敌我双方的炮击也暂时停息了。陆生人和水栖人共同感到：所有倒悬的、无依的、怀旧的事物，以及整个世界的结构，此时都宝石般一粒粒脱落下来，掉在一个玉沽冰清的托盘上面。

这正是陆地最后之美。

多么清新的空气!老处长贪婪地猛吸一口。

&ldo;可惜我不能呼吸到啊，这陆上的自由气息!&rdo;水栖人羡慕地瞥了一眼陆生人。

&ldo;我真的很抱歉，孩子。&rdo;

&ldo;没什么，过去的时日里，从您的身上，我已懂得了宿命。&rdo;

水栖人感到，到了此时，他才真正与陆生人达成了和解。

时至午夜，月亮愈发透明、圆润和伤感了。她就像一位正在最后一次亲吻情人的美丽女郎，把纯净的光芒无吝地洒满大地的裸身。而她的男人，明日便要披挂出征，战死沙场。

这天空中精彩的一幕吸引了两个痴心的男人。

&ldo;我们曾经去过那里。像梦一样。&rdo;老处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幻影般弋升的月面。

&ldo;在书上我曾读到过这一段情节。的确，最早，它不仅仅为怀特人所有。可您知道我最大的梦想吗?我想飞到那里去，而不是去到海底。&rdo;

水栖人心想，在当今之世，怀特人怎么就布满了群星，而其他的人类就只能深藏于海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