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颂禾环顾四周,这北狄的茅房,布局与朔国也无甚差别。她四下查探了一番,除了那一扇门并没有别的出口了。
抬头望了望高处,好在还有几道横梁,够她撑一段时间足矣。
这般想着,她一手抓住檐柱,借力使力,在墙面上微微一蹬,一个“猴子捞月”甩臂飞上了横梁。
她稳稳当当地立住身形,向下撇了两眼,大约四五人的高度,瞧着有些头晕。她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仰面躺在那处积满灰尘的木梁一角。
无论来人是谁,只要不是刻意抬眸,定不会发现她的踪迹。她美滋滋地想:“此处可是婢女耳房处的茅房,谅他荼磨有通了天的本事也找不来。”
额,就是这味儿实在是有些冲……
陈颂禾自衣袍下摆处撕开一条,围在口鼻之处,怡然自得地眨眨眼,浓密乌黑的眼睫扇子似的上下扑腾几回,终于垂下。
她闭着眼,却忽然忆起方才在偏殿给她送食物的宋伯,那时候就已换了人吗?小霸王能有这么好心?
她来回思索片刻依然毫无头绪,随即自嘲地摇摇头道:“怎么可能……”
……
正殿内,一炷香已到。
宋伯提醒着荼磨:“殿下,时间到了。”
正欲离开,余光却蓦地瞧见一旁本该摆着吃食,此刻却空空如也的八仙桌,开了口疑惑道:“殿下,老奴放置此处的牛肉与雪花酥,怎的不见了?”
他颤巍巍歪着身子,围着桌又绕了两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难不成已经撤走了?
“啊,那个啊……”荼磨摸了摸鼻子,一面朝外走去一面挥了挥手道:“腹中饥饿,被我吃了。”
少年走得很快,宋伯在其后跟了两步没能跟上,只得转过身摸摸胡子,不解地瞧着自家殿下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不是才用过早膳嘛。”
……
陈颂禾这一闭眼就是好几个时辰,待她在睡得极不舒服的横梁之上醒来时,外头已然落了日。
窗隙处渗入的昏黄刺目,将她整个人在地上印下好大一块影子,她忙换了个姿势缩进角落里平躺下。
她是被屋外吵闹的声音惊醒的,不必多想,定是荼磨在满宫找她。她敛住气息,小心翻了个身。
看来这荼磨小殿下也不过如此嘛,陈颂禾幸灾乐祸地想,真是可惜,自己没能听到荼磨认输的喊话,怕不是与自己一般叫了许多遍也没见人吧?
事实上她是想多了的,荼磨压根没有找她,或者说压根没有亲自找她。
少年立在殿前的石阶上一声令下,自有成群结队的银甲士兵替他找,反正陈颂禾也没说一定要自己亲自找人不是吗?
只是如今已过了好几个时辰,陈颂禾还是不见踪影,荼磨不禁有些烦躁。
这个女人,果然不可小觑。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将他耍得团团转,一张巧嘴开口闭口皆是好听卑微的话,做起事来却是果决断然。
真是可恨至极,荼磨勾起一抹冷笑,等他逮到这只小老鼠,定要好好惩罚她!
他倚在榻上,吃着一串果子,身形欣长,墨色的袍,领口绣着银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锦带,剑眉上方仍然是那镶了金边的额带。
侍女拖着食盘跪在一旁,脸色有些微红,她正想着要不要佯装失足,好让他们这位不近女色的殿下将她抱个满怀,指不定今日便能飞黄腾达。
正如此幻想着,抬起眸来却冷不丁对上荼磨审视的冷眼,这双眼明明光泽透亮,泛着精致,却莫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出去!”他斥道。
“是,是……”侍女攥进食盘,落荒而逃。这位殿下,果然可怕。
外头已然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