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行礼,和医生说再见。行礼的原因并不是他告诉我良子最后的状况,而是为了自己不想再听了,而表示最深的歉意。
走过走廊,进入电梯,来到一楼,再走过走廊,走出玄关。门口让客人上下车地方的两侧,是往下走的缓坡路。
走在这个坡路上时,我看到一个坐在花圃边抽烟的男人,此时他的口里正吐出白色的烟。我记得那张睑,是益子秀司。
我走过去,他也注意到我了。他急着把手伸入口袋里,我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的举动,然后,他递出一个白色的信封。
&ldo;想干什么?&rdo;我心里这么想,却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我说了,&ldo;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rdo;我心底的愤怒苏醒了。
经过他的面前时,口袋里的手摸到了那三十万圆。我掏出口袋里的钞票,转身,把钞票掷向他的脸。
钞票击中他的太阳穴后,刹那间在空中散开,飞舞。他没有动,但是一边的脸颊上却浮现令人费解的笑容。他的肩膀轻微地前后晃了一下。
我走在人影稀疏的早晨街道上,寻找车站的方向。突然,一个眼熟的男人晃动着他的大肚腩,迎面而来‐‐是井原源一郎。
我的眼睛看地面,假装没有看到他似的,仍然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注意到我吗?看来是没有,他只是行色匆匆地与我擦肩而过。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深夜的堤防上,想必那时他没有看清楚我的脸。
正文第43章
刚才归心似箭的心情,早已消失,我发现事实上我并不想回到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房间,所以我在纲岛车站就下车了。
走出上班人潮拥挤的剪票口时,太阳已经高挂了。我很累,几乎站都站不住,但是,我并不想休息,也不想睡觉;我不想让自己轻松下来。
爬上长而阴暗的楼梯,敲了那扇简陋又肮脏的门。回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敲响这一扇门,竟然成了救我的一个契机。
御手洗醒着。应该没有人会这么早就来找他占星,他却早早就醒着。而我,虽然来过这里好多次了,但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进入这间房子里,这还是第一次。
对我而言,这一次来访的心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但是御手洗还是和以前一样,以轻松的态度接待我。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元住吉的我家里争执,此时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有那样的事了。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胜过千万句安慰的话语,让我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但是,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竟然可以让我这么放心吧。
&ldo;刚才很抱歉。&rdo;
我说。可是我觉得我的声音很空洞,好像来自一墙之隔的隔壁邻居,没有什么真实感。
&ldo;我来向你道歉。&rdo;
我这么说着,然后想起刚才御手洗要离开我家时已经预测到这一幕了。
&ldo;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