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神色上压根儿没有收到礼物时应有的愉快,他再看了我一眼,神色上压根儿没有对待送礼人时应有的友好。
我觉得他八成不是很喜欢我的礼物和我,还有两成是希望我直接带着我的礼物滚。
我有自知之明,也决定立刻就走,但还是想问清楚选拔乐师的事情。
他弹琴时我不敢搭话扰他。好像就是为了防止我开口说话,在我张开嘴要问时,他迫不及待地弹响了第一个音,紧接着就是行云流水一顿啪嗒。
我被这琴声劝退,只好屏住呼吸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
约莫半刻钟我就屏息不住,好在他也不打算让我活活憋死,琴声稍停,我趁机问,&ldo;我听说了今晚选拔的事,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帮你争过他们?&rdo;
他终于被我缠得烦了,收回抚琴的手,转头瞧着我,冷声道,&ldo;银子,要银子,难道你有吗?&rdo;他是料准我只有白花花一身肉,没有白花花一锭银子。
&ldo;……那你好好弹琴,我晚上会来为你捧场的。&rdo;别的什么话我也接不上,灰头土脸地被银子劝退,我感到有些耻辱。
随即我想到和我一块乞讨的小春燕也穷得不遑多让,耻辱的心才勉强有了一点安慰。
走出解语楼时已近中午,回花神庙的路上有不少酒楼,我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一边摸着肚子想,刚才应该把桌上那个鸡蛋带走的,反正他也不会吃,我带走了我可以吃,也不至于最后被他丢了浪费。
有一家酒楼像是刚开张,外头的人格外多,我凑过去看热闹。
和我一样看热闹的人不少,他们指着门口的告示评头论足,我抬头望去,这样多的字里头,我只能捡出&ldo;十两白银&rdo;四个字说我认识。
身旁的人避我不及,我想问一问上面写了些什么都不行。
趁人不备,我偷摸进酒楼,只看到七八人坐在不同的桌上卖力吃饭。
吃饭有什么好围观的……好罢,似乎我和小春燕也很喜欢看别人吃饭,一边看一边吞口水,权当是自己在吃,这样一想我就释怀了,他们和我有相同的爱好。
站得围观久了,我也瞧出了结果,原来他们在比谁能更快地活活撑死自己,谁将那一桌酒菜佳肴吃得最多,就能不付饭钱,还格外多得十两银子。
这真是个千载难逢为我的小乐师一掷十大两的好机会,我欣然报名,那小二打量了我几眼,遂叫人轰我出去,说什么恕不接待乞丐。
我的辫子扎得这样规矩,他们竟也能一眼看穿我的身份。
&ldo;我不是乞丐,我的爹娘出门做工了,阿婆生病了没空看顾我才成这样脏。&rdo;我说得还是很像那么回事儿,他们的生出动容之色,我接着说,&ldo;阿婆生病需要银子买药,你们就发发慈悲,让我试一试罢。&rdo;
我这个有孝心的可怜孩子坐在桌前,望着满满一桌酒菜,顿觉迎来了人生巅峰。
这一轮和我一起比试吃饭的有五六个成年人,我的危机感很强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埋头吃饭,拿出风卷残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