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风原本打算像在大理时林潮生照顾自己一样,也为他制定个游玩计划,得了空闲便带着人四处走走。可这一着家,目不转睛注视着林潮生换好一身纯白睡衣杵在厨房忙前忙后,陆辰风就只想把这抹最漂亮的景色圈在自己的地盘里,任谁都不给瞧上一眼。
林潮生在他的视野中不停挥手:“陆辰风?又愣什么神呢?”
陆辰风松开环住的双臂,打散脑中肖想对方的画面,故作自然地问:“怎么了?”
“酱油没了。”林潮生递来一个空碗,“你去余阿姨家借点吧?”
陆辰风从没干过这种事情,他对一日三餐的态度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凑合几口就好。但林潮生不同,尤其在和陆辰风同居之后,更是认真对待每一顿饭的荤素搭配,口味轻重,均衡营养绝不马虎。
很意外的,陆辰风竟乐意跑这一趟,为一件芝麻粒大小的事,为一道极为普通的时蔬素什锦。
生活就是在这些温情的小细节中悄然发生着改变,被每一次的柴米油盐翻炒得越来越有味道。
水足饭饱,林潮生洗完碗,抱起窗台上的小花盆,此刻的卧室够不到阳光,他要将它换去阳台。
陆辰风悄么声跟在他身后,殷勤地帮他拾过来喷壶。
“这附近有什么景点吗?”林潮生边浇水边道。
陆辰风微怔,他才刚否决要带林潮生出游的想法,未料对方却主动问及。陆辰风不答,想了想说:“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讲过,若是你在院子里种满了花,很可能就不愿意往外走了。”
林潮生道:“不往客栈外走,或许我就遇不到你了。”
自私、蛮横、使性子、耍小脾气,这些只在感情中对喜欢的人才有的情绪,是不分年龄、不分地点,随时都有可能产生的。
陆辰风上前一步,实实在在将林潮生搂了个满怀,他在世贸天阶时就想这么做了:“但你现在已经遇到我了,你看,咱家有小果园,还有小花盆……”
他别扭地顺从自己的内心,明知这样的要求蛮不讲理,好似三岁的孩子。可再成熟的人,一旦碰到感情,如同温水浇上烧红的铁块,所有理智顷刻间挥发成空气,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最幼稚的那一面。
两人立在金灿灿的光亮里,陆辰风抱紧林潮生,在他耳边道:“所以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和我一起在家等蔬菜结果,向日葵开花,好不好?”
第40章
陆辰风的拥抱随落下的话音慢慢收紧,枕在林潮生肩上的脸埋得更深,像是在掩饰什么,又像在局促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身上暖烘烘的,加快的心跳出卖陆辰风表面维持的沉稳。顷刻,林潮生小声问:“陆辰风,你刚刚的那番话,是在跟我撒娇吗?”
陆辰风气息微顿,鼻尖儿磨蹭着林潮生的鬓角,从鼻腔中迟缓地瓮出个:“……嗯。”
林潮生用力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右手掌心贴合陆辰风的背脊,轻柔地一顺:“我是想去拍点照片发公众号,很久没有更新了。”
他直白地解释,让陆辰风油生出微妙的尴尬,下一句话,林潮生说:“我不去了。”
闹归闹,陆辰风板正态度正要打断他,紧接着腰线处一痒,林潮生曲起手指使坏地挠了两下,嗓音温柔:“你能再多撒撒娇吗?”
陆辰风:“……”
午休后是亦如往常的各忙各事,陆辰风最后完善珠宝大赛的设计图,林潮生温习实地测绘的相关内容。夕阳初现时,他们心照不宣地停下手中的活,穿上外套,在玉园小区里优哉游哉地散步。
林潮生晚饭只食了半碗蛋羹,临睡前,陆辰风陪他聊了会儿天,守着他安然入梦。回到对面的屋子,陆辰风毫无困意,他惯常地拿起本书随便翻阅几页,终于接受自己对明天林潮生的检查过度紧张的事实。
两个在生活中完美契合的人,无需多长时间,就会把对方的存在当成一种习惯,完全纳进自己的生命。陆辰风平躺下来,十指交叉搭在腹部,凝视着天花板放松身体,如今回想,在大理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瑰丽的梦,美得太不真实。
他任由自己担惊受怕了一阵,沉重地叹一口气迈下床,蹑手蹑脚推开林潮生房间的门,远远地望一眼熟睡在床上的人。
一瞬的心安胜过千言万语,陆辰风放心了,原来他还在梦里。他开始向命运祷告,但愿这个梦永远都不会破碎。
林潮生经历过北京医院的现状,清晨六点的长队,昂贵的专家号,视野所及人满为患。他坐在门诊楼大厅的蓝色塑料椅上,望向挤在队伍中手持病历本的陆辰风,电线杆似的身高尤为惹眼,左右脚不停交换重心的动作暴露出他的心慌,焦急等待着挂号。
约莫二十分钟,陆辰风带林潮生乘电梯上七层,熟门熟路直扎胸外科主任办公室门口,林潮生吃惊地问:“你来过这里吗?”
陆辰风回答:“上次见宋医生时踩过点儿了。”
宋亦珂今天特地提早上班,正巧在七层电梯间撞见陆辰风,他抬手拍拍他肩膀,友好地同林潮生打招呼:“这位就是林先生吧?”
打理妥帖的短发,标致的五官,温和的笑容,一身白大褂仿佛挂在衣架子上,宋亦珂步伐稳健,林潮生礼貌颔首,加重感谢的语气:“麻烦您了,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