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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ldo;习不习惯？&rdo;

我笑着不答，才来两天，怎么个惯法？

她笑着望我，又歪头看荷西，这才说：&ldo;来了就好，你先生啊，想你想得厉害，工作都不做了，这会儿，太太在宿舍，他不会分心了。&rdo;

荷西奇怪的看了一眼杜鲁夫人，她在胡说什么，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唏哩哗啦的。

这情景倒使我联想到红楼梦里，黛玉初进贾府，王熙凤出场时的架势，不禁暗自笑了起来。

&ldo;工人怎么样？&rdo;她突然转了话题问我。

工人怎么样她应该比我清楚。

&ldo;要催着做，不看就差些了。&rdo;想了一下，告诉她。&ldo;什么！&rdo;她叫了起来，好像失火了一样，两副长耳环叮叮的晃。

&ldo;你们这些人，就是太人道了，对待这种黑鬼，就是要凶，要严，他们没有心肝的，知不知道。&rdo;她一拍桌子，又加重语气。

她忘了，她也是黑的，不过是黑色镶了金子银子而已。&ldo;还偷东西吗？&rdo;关心的问着荷西和路易。

早知道他们偷的，何苦再来问，我们苦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ldo;这种偷儿，放在家里也是不妥当，我看‐‐&rdo;

说了一半，窸窸窣窣的在皮包里数钱，数了一百二十奈拉，往桌上平平一铺，对我看着。

&ldo;哪！这是一百二十奈拉，厨子工人一人六十奈拉，是上月份的薪水，明天你叫他们走，知道吗？说杜鲁夫人说的，不要再做了。&rdo;

&ldo;我不能辞他们。&rdo;我马上抗议起来。

&ldo;你不辞，谁辞？你现在是这宿舍的女主人，难道还得我明天老远赶来？&rdo;

&ldo;再留几天，请到新的人再叫他们走好了。&rdo;

荷西说着，面有不忍之色。

&ldo;杜鲁夫人‐‐&rdo;我困难的说，不肯收钱。

&ldo;不要怕，对他们说，有麻烦，来找我，你只管辞好了。&rdo;&ldo;可是‐‐&rdo;我再要说，她一抬手，看看表，惊呼一声：&ldo;太晚啦！得走了！&rdo;

接着蹬着高跟鞋风也似的走了出去，还没到院门，就大叫着：&ldo;司机，开门，我们回去！&rdo;

车声溅着泥水呼啸而去。一如来时的声势。

&ldo;嘘‐‐&rdo;我对着荷西和路易大大的吐了口气。&ldo;哼，六十奈拉一个月，坐公共汽车转两次，再走四十五分钟泥路进来，车费一个月是廿四奈拉，还剩三十六个奈拉，一斤米是一个奈拉六十个各贝，你们说，叫人怎么活？厨子还有老婆和三个孩子‐‐。&rdo;我摇着头数着那几张纸。&ldo;他们平常都吃一顿的，面包泡水洒些盐。&rdo;

&ldo;他们怎么能不偷‐‐。&rdo;

&ldo;她早就知道这两个人偷吃，现在突然来退了。&rdo;路易奇怪不解的说。我格格的笑了起来。

&ldo;这是戏，傻瓜，荷西太太来了，闲着白吃白住，不甘心，来派工作省钱啦！&rdo;我说着。

&ldo;可是讲好是公司配家属宿舍的，现在大家挤在一起，她还叫你来做打杂？&rdo;荷西说。

&ldo;没关系，一个月满了本人就走，嘿嘿！&rdo;

&ldo;汉斯、英格再两天要回来了，事情会很多。&rdo;&ldo;再说吧！&rdo;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夜间睡到一半，雨又排山倒海的倾了下来，像要把这世界溺没一般。

五月三日

工人和厨子听见我辞他们，呆住了，僵立着，好似要流泪一般苦着脸，也不说一句话。

&ldo;再找事，不要灰心，总会有的。&rdo;我柔声的劝着。

想到去年一整年荷西失业时的心情，竟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ldo;这个‐‐给你们。&rdo;我指着一小箱沙丁鱼罐头对他们说。看见他们慢慢走开去的背影，竟没有心情给自己弄饭吃。我来，反而害得两个工人失了职业。

下午正在拖地，杜鲁医生没有敲门，就直直的进来了，一抬头，吓了一跳，好没礼貌的人。

一来，把公事包一丢，斜斜靠坐在沙发上，一双腿就搁在扶手边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