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肩膀有些僵硬,小臂线条紧绷,叼在嘴中的香烟掉落桌面,夹在两指间,渐渐用了些力,断裂两半,烟丝溢出,参差不齐,满满地堵在烟身两头。
戚野突然退出,游戏人物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刷出安全区,站在圈外,他的血量一点点被磨光为止。
按下esc,鼠标滑到返回大厅,池先声不再继续游戏,本来也是帮戚野缓解情绪,现在没改善,反倒戳中了最致命的一点。他垂下眼睑,有些后悔,早知就看他玩儿童游戏好了。
“手抖。”半晌,戚野想起身边还有一人,恢复原样,轻描淡写地解释。对准主机箱,抬脚踢了一下,欲盖弥彰,“什么垃圾玩意儿,迟早进废铁站。”
池先声嘴唇微动,关掉游戏,低低地应了一声。
“饿吗?”戚野把半截烟弹进烟灰缸,眼神觑了觑桌角。
葱花饼已经凉透,食品袋扁扁的,内里还能看见一层油,浮在袋子上。胃中空荡荡,差着点什么,不算难受,池先声也不觉得饿,许是饿劲儿过去了。
他站起身,看着戚野,声音平淡,“你需要休息,不是以这种方式。”
“你怎么说话跟我家老头子似的。”戚野拧起眉毛,一手撑住桌沿,用力推了推,椅子借劲儿后撤,他微微弓着背站起,手搭上池先声肩头,“吃鱼吗?我请。少吃垃圾食品。”
戚野边说,边侧身去勾食品袋。池先声看去,正好是一个拥抱的姿势,胸膛越贴越近。
他蜷住手掌,十指用力,一点一点收紧,骨节发白,经络明显。在戚野的手落下,即将搭到肩上前,身体瞬间绷紧,猛地扬臂推出,错开一步,他抿了抿唇,“我不喜欢被人碰到身体。”
“这就是碰了?”戚野侧身而过,勾起食品袋,甩进垃圾桶,目光划过身下,低头轻笑,“我碰你哪了?说说看?”
池先声面色冷漠,拳头握紧,无意识地往上提了提,深呼吸几息间,又松开。戚野刻在骨子里的恶劣,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只会沉淀愈加深厚。
重生前,听闻众多不堪入耳的话,足以支撑现在这幅场面,他压下心中的不快,拒绝道:“我不吃鱼。”
戚野挑了一下眉,盯着他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得,你不太喜欢我……”
池先声想告诉他,所言不假,就算重生前发生的事一笔勾销,也没那么快放下心介,化干戈为玉帛。
目光触及眼底的乌青,下颌青茬,又乱又卷的紫毛,闭了闭眼,早点吃完,早点消停,一顿饭而已,他改了口。
出侧廊,雨势不减,雨点顺着灰色瓦檐落下,淅淅沥沥,云团融合复杂的灰色,斑驳陆离。
池先声套上卫衣帽子,跟在戚野身后。
老头衫薄薄的一层,短袖,稍遮住三角肌。豆大的细雨飘飘斜斜,溅上许多,戚野意识不到似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裤脚松垮,折了几折,垂落脚边。
楼梯口,即将出了屋檐遮挡,戚野停下脚步,说不出是为这场雨下得畅快,还是别绪。
池先声保持三步距离,微抬头望去。
“站着别动,我找把伞。”戚野撂下一句话,趿拉着人字拖,下了楼梯,甩了甩手臂,啪嗒啪嗒,踩在浅浅的水洼中,走过街。
算不上倾盆大雨,只是路难走些。有的巷口地势低,填进雨,高高低低,连成一片土黄色的水滩。有人找了几个方砖,压在水中,微微地沒出一个面儿,供路人垫脚走过,也可能是早就备下的。
戚野径直去了一家药店,雨天阴暗,屋内灯光不亮,池先声眯了眯眼,浅灰色的玻璃门后,摆放一筐爱心雨伞,透明的,彩色长柄。
戚野挑了一把紫色雨伞,可能最近偏爱这个颜色,头发都是雾紫色。他跟店员说了几句,手执一伞出来的,没要上第二把。
池先声走下楼梯,铁锈红的扶手,淋过雨,带着新意,又湿又亮。戚野一个箭步上前,伞面搭在发顶,声音被雨滴打落,响在耳边清晰,“准吗?”
接得是很准,但戚野眼光独特,伞是坏伞,撑条立起来后,伞骨卡不住。池先声看着他一手支起伞柄,一手顶住伞骨,大半个伞面倾斜过来。
“可以换一把吗?”池先声走在内侧,店铺门口的台阶上,雨打不过来多少,“你的肩膀湿了。”
“不行,和我发色不配。”戚野摇头,转过脖子看看侧肩,扯了扯嘴角,毫不在意,“下雨天,我自己从不打伞。”
池先声顿了顿,没说什么,跟在戚野身侧,不知鱼店在哪。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戚野偏过脸问,人字拖啪叽啪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