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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第1页)

戮力践行着生命的秩序和原则,却被绝望的造化深沉所放逐。是啊,她超难过。“神明大人真的能满足一切愿望吗?”面对黑暗中逼近的身影,她喃自问道。“可你并不是真正的神明呢……自大的妖怪。”面对恼羞成怒的八岐大蛇袭来的血盆大口,她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片刻后,不能消化的黑色眼球被吐出骨碌碌滚落在地板上,世界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百目鬼睁开眼,茫然地凝视着捧在手心那双明明已经注入妖力,却开始化为粉末逐渐消散的冷瞳。“解脱了吗?”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冰雪融化的春天,为源侑葵献祭后建造的寺庙也已竣工。从此鬼切经常会远眺那个方向。以后又将轮到谁呢?……当源赖光提出肃清大江山之时,源氏的长者们个个面如土色。“这……”他们互相窃窃私语,不懂源赖光的本意。“已经经历数次妖怪退治,现下平安京内一片平和。”苍老的声音提出疑问:“为何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哼。汝等是在质疑吾的实力吗?”源赖光站在高处,阴冷地睥睨着眼前诸多已是风烛残年的老者。明明气数已尽却蚕食着源氏的基业,这帮老东西还是早点除去为好——只有自己,能给源氏带来振兴繁荣,和无上的荣耀。“众所周知,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狡猾而强大,普通的阴阳师根本无法与其匹敌。”一位长者也发声问道:“并且……”另一位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上届预言者接着说道:“请恕老身直言。纵使是汝这般的天才阴阳师,亦会丧命于他的妖力之下。”闻言众族人陷入了一片死寂。倒是上方的源赖光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他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胆战心惊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吾的胞妹已经死去,除了她,还有谁有资格来预言命运?”“汝等,也有看穿未来的神明之眼么?”众人不答。“她既然已经献身于神明,源氏必得神明的庇佑!再者……吾早有准备。”身后的明障子开启之后,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的俊美青年顺从地跪于源赖光身前。扑面而来的压迫力使众人目瞪口呆。“鬼切,向所有人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到了。”“是,主人。”-民间的百姓说,樱花从盛开至凋零约莫七日。自源氏做好准备倾尽其力攻打大江山之日起至今,恰恰是一朵花的花期。鬼切和弑恶、风斩等源赖光实力强大的部下一刻不停地奋力斩杀着诸妖,刀刃都渐渐豁口变钝,身上处处是伤痕。源赖光原本光鲜的面上也生出胡渣,充满了乏意。战场混杂得都是妖怪与人类的残肢尸体,在春日逐升的气温里甚至开始腐烂发臭。汇聚成溪流的血液,颜色从绛红凝成深黑。数日的征讨之战,对妖怪来说不算什么,可普通人类的平凡之躯不眠不休早已是强弩之末,濒临崩溃极限。“哼。”酒吞童子见势杀出重围,跃向空中朝着颇为狼狈的源赖光袭去。“嗤——”恐怖的妖力贯穿肉体时发出一声闷响,酒吞童子诧异地看着毫不犹豫挡在源赖光身前的鬼切。“……”鬼切勉强抬起头,忍住体内剧痛,呕着血艰难地握住了酒吞的手臂。被体内妖力炸开的左眼释放出同样的妖气,酒吞盯着这只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我在乎他的这份心情,想必您是无法体会的。”明明是说出这种话的小子……“酒吞大人!!!”在不远处为受伤桃花妖治疗的萤草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鬼切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张狂的红色头颅,如燃烧的火焰般坠入了脚下满地的尸骸中。“干得不错,鬼切。”源赖光夸赞道,声音也带着深沉的倦意。斩杀鬼王已用尽他的最后一丝力气。源赖光靠染上酒吞鲜血的童子切支撑在地,有些吃力地喘息片刻后,指着萤草和桃花妖朝鬼切道:“去杀了它们。”而鬼切失神地站着,他缓缓松开手,尸身便轰然倒地。溅入眼中的鬼王之血如雾般化开在眼中,透过这片血雾,鬼切看到漫山遍野的妖怪尸骸。统统化作了自己。“蠢货!”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唤回了鬼切的神智。“它们跑了!”源赖光狠狠打了鬼切一记耳光,“汝知不知道,”他的脸上是骤然的杀意:“桃花妖有复活妖怪的能力。”“……对不起,主人。”鬼切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运送鬼王首级的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大江山妖怪退治出人意料地大获全胜,让已如日中天的源氏更上一层。此番护送首级献予京中皇室的任务颇为重要,容不得半丝差错。为防有残余的妖怪部下来争抢,大量的兵马和源赖光的“七刀手下”全部出动。途径罗生门之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地面便积了厚厚一层,马车行驶愈发困难。鬼切皱起了眉,他不喜欢代表消逝的下雪天。虽然是早春,天气还微微带着寒意。可春雪毕竟少见,且此刻已是夜晚,降雪不是什么好兆头。一道白色的倩影有些孤独地矗立在路边。她摘下女笠,露出一张藏于其下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玉颊樱唇,眸波流转间只对着人们盈盈一笑,立刻引起了队伍的骚动:“比祇园的艺伎、花魁都要美上数倍啊!”她似乎很冷,呼出的白气凝结成霜。鬼切也觉得很美,但是心中却冒起了他也不知从何而起的无名之火。不想看到她勾引别人的模样。况且夜晚独身在路边的,绝非善类!不再多想的鬼切沉下脸来,随即拔刀出鞘向女子斩去。“啊——!”被鬼切的突然举动吓到的女子发出尖叫,血肉撕裂的声音划破夜空。血液混杂着暴走的妖气冲向了鬼切的面容。落在雪地的断臂瞬间化作一截散发着瘴气的鬼手,见状士兵们纷纷扬起了手中的兵器。女子捂着自己还在滴血的右肩,狞笑道:“哼,大意了。”鬼切紧紧捂住自己的左眼,想缓解眼中蓦地燃起的一股灼痛感,这种痛感一路烧向了他的灵魂。回想起初见面时主人探向自己左眼的手,鬼切终于明白,是某种契约被冲破了。大量被遗忘的记忆涌向脑中。看着“她”与众人战斗周旋,抱住装着酒吞首级的铁匣狼狈地逃离,断臂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刺目的血迹。鬼切想起了曾经被自己挖取心脏的妖怪,就是这般疼痛么?他依然痛苦地捂着左眼,右眼却开始流泪不止。终于,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在雪地上开始追逐奔跑:“茨木!”他喊道:“茨木!”“我是阿刀啊!我是阿刀啊……”那个人却没有回头。-装有首级的铁匣十分沉重,茨木童子只是拼命地跑着,不知跑了有多久有多远,失血过多加上战斗耗费太多妖力的他还是抱着铁匣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早就跟在他其后的弑恶、风斩等其余六刀众正拔刀欲将其彻底斩杀时,风雪突然大了起来,道道冰锥迎面化刀。他们立即举刀斩过冰袭,一片片飓风形态的漩涡又卷土而来。见势不妙,六人只能互看一眼决议撤退。待众人散尽,一个身着蓝色和服的少女才缓缓自空中降临。她不解地看向同样从天而降收起黑色羽翼的男子——此刻正轻轻地扶起雪地里的茨木童子,还用妖力为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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