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正未曾想果真如此,他是昨个见四丫头哭的委屈才问了一问,是他多想了。老夫人看他脸上有懊恼之意,趁热打铁的劝道,“你去给泽兰赔个不是。”周尚正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揖行礼下去。老夫人见他出去才叹了声气,郑嬷嬷在一旁端着一盏茶递到她手上。“老夫人别太担心,大老爷是在官场上走过来的,这点事情还是想得明白的。”老夫人轻抿口茶摇了摇头,“他最是喜爱半枫阁那个,男子即深情又薄情,端看他自己喜不喜爱,我劝他是希望他们能过好,都是我的孙女孙儿的,陈家的门楣比什么都重要。”郑嬷嬷想起个事,“今日五姑娘我瞧着穿的都是府里准备的,其他的半点都没戴,极为素净,别是再被外面传咱们府里对几个丫头厚此薄彼罢。”老夫人懒懒的微睁着眼,“怎么会?她什么名声,骄纵跋扈,即便她真的穿戴素净,也不会有人为她说一句话,这丫头长的越来越像她那个母亲,当初老爷也是昏了头,居然会答应商户跟咱们家联姻,要不是我使了手段,现在老大的媳妇就是那个贱人了,那我才是真的在全京城丢了人呢。”自古以来,商户都唯利是图,周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也担的上清流门第,自是不配。郑嬷嬷听她这么说完才放下心,“老夫人不必烦忧,等她及笄,沈姨娘扶正,跟冀州那边通个信,随便找个偏远之地打发出嫁就好,也不费什么事。”老夫人轻点了下头,不讨喜的人真是打发的越远越好,最好此生都不要回京惹人厌烦。吴妈妈是子时悄悄的从厢房里装作起夜,才去到垂花门的小砖块下面拿到了纸条,虽然看不太明白姑娘为何这样做,但必定有她的缘由,只会照办。因个后日是腊八节,本朝开国皇帝是贫苦出身,对腊八节极为重视,认为是品五谷的吉庆日子。所以府内要在前一天做足了准备,谁知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大雪,一脚踩进去都要到小腿,说是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无一不盼着来年能是个好光景。陈泽兰还没用过早膳,就在青琅轩正堂见管事的,这一场大雪耽搁的事物颇多,府内本是跟外面定下的的瓜果菜食都无法送达,明个的腊八节本是请了龙泉寺的一位主持来祭祀的,眼看着是要往后推迟了,不过也好,这几日府中倒是少那般事情发生。管事的先把府内的事物报了个齐全,每房每屋内的丫鬟婆子差使,一应俱全的都要她来定下的。她先是张罗一番,处理得当才有功夫用饭。周怀宁卯时起来,洗漱停当,院里的人都在收拾打扫起来,不一会也是干干净净的,虽然风雪已停,但在廊下只站了一会,她就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也不知外公是否收到她的信件,从京城到冀州若是脚程快,也就半月有余,如若不快,信件一来一往也不知能否赶在除夕前。她倒是不急,现下只要沈姨娘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后面的事情还能慢慢琢磨。玉竹自己到厨房里去取早饭,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各房的都在等着,她这几年在府里是热心肠,到哪里都有熟人,虽说各方各院的主子们有不对付,可她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下人倒是没那么多龌龊,小厨房门口挤的人乌泱泱的,都是各院的丫头婆子们,她挤着走到最里面。一位穿着灰色棉麻布的妇人,头发用巧手盘了起来,未曾用什么簪子来,只是布头巧妙的绑了起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干净利落,看到玉竹招了招手。李妈妈叫着下头的烧火丫头快放柴火大火烧起来,盖上盖子,就擦擦手拉着玉竹到了一边。“江蓠院的已经备好,还是饭盒里,这风雪太大,一大早的送肉食饭菜的都晚了不少,不过厨房里幸而也算忙的起来,不耽误主子们用饭。”前两年李妈妈的孙儿起了疹子,是玉竹用了老家的一个土偏方给治好的,因这件事,李妈妈十分感玉竹的恩,这也自然的熟络起来,这厨房内外都差不多知晓的。“真是繁忙,怎么我没瞧见叶妈妈?”玉竹把饭盒提到手里,抬头看了一圈厨房内,叶妈妈是厨房的管事妈妈,还负责采买,是老太太的心腹人,陪嫁来的,虽不如郑妈妈得用,但采买这样的那么大有油水的活都交到她手里,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的,平日里就连大夫人与她说话也是极为客气的。李妈妈叹了声气,“得了风寒,现还在床榻上起不来呢,厨房里左不过有我们这些个撑着,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