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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她大概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体验，一个&ldo;性&rdo;字就让她红了脸:&ldo;然后那天就算结束了。结果第二天他又打来了，这次投诉的是电视机。&rdo;

&ldo;说电视机的画面越变越窄，突然就黑屏了。我告诉他我们公司会派人上门修理，他却不肯罢休，说这个他不管，非要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解释故障原因?&rdo;

&ldo;我怎么知道?&rdo;

&ldo;你不是负责那块的。&rdo;

&ldo;对，我只是接投诉电话，也没见过他说的那台电视机。但他却硬是要我随便说点话，还要我说得更大声点，口齿更清楚点!&rdo;

&ldo;说不定他并不在乎你说的是什么，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rdo;我这么―说，她立刻流露出厌恶至极的神情。

&ldo;然后是录音机。&rdo;

&ldo;音乐!&rdo;我冲动地喊出声来，但立刻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羞愧，忙掩饰道，&ldo;录音机坏了吗?&rdo;

&ldo;肯定是骗人的。&rdo;她的脸扭曲了，&ldo;他说他的cd拿不出来了，所以要我唱歌给他听。&rdo;

&ldo;很可疑啊。&rdo;

&ldo;是吧。他―直缠着我说&lso;你知道这首歌吗?唱给我听听。&rdo;

&ldo;看来需要修理的是这个客人的脑袋。&rdo;

&ldo;我很害怕，就一个劲地道歉。可他说什么都要我唱给他听。&rdo;

&ldo;真是太变态了。然后他终于提出要见面了?&rdo;

&ldo;是的。&rdo;她无力地呻吟着低下了头，&ldo;说自己的dvd播放机出故障了，很是发了―通牢骚，最后就说想在什么地方见个面。&rdo;

&ldo;难道是喜欢上你了?&rdo;

&ldo;喜欢我?&rdo;她大吃一惊，似乎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ldo;大概跟你说着说着就喜欢上了吧。&rdo;如果真是这样，大概她就不想死了。

&ldo;这怎么可能……&rdo;她开始动摇，似乎还带着点喜悦，但随即清醒过来，&ldo;我可不要被这种奇怪的人喜欢上。&rdo;

&ldo;说的也是。&rdo;别说我不认为这个接近变态的投诉者能带给她幸福，单就一个阴郁女子和牢骚男人的组合来说，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会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她陷入了沉默。我一边思考该说点什么一边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打着伞，皱着眉头来来往往。人行道上到处积水，突显出地面的凹凸不平。

&ldo;最近经常下雨昵。&rdo;她大概是循着我视线也在看窗外，所以才这么开口说道。

&ldo;嗯，我工作的时候总是下雨。&rdo;我老实回答。

&ldo;那你是雨男1咯。&rdo;她微笑了，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开心，一个多年的疑问却乘机浮现脑际:&ldo;那雪男是同一个意思吗?&rdo;

&ldo;什么?&rdo;

&ldo;雪男就是指每次要做什么的时候必定会下雪的男人吗?&rdo;

于是，她又一次笑了:&ldo;你真是太幽默了。&rdo;竟然还拍手。

我不爽了。提出一个很认真的问题却被当成了幽默，真让人哭笑不得。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话到底哪里可笑，所以恐怕也不会应用到下一次的交谈中。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每次我都会感到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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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男是指每当行事必遇雨天的男人。

过了很久，她轻声叹息:&ldo;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rdo;感觉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爆发出来了，我一震。她的眼底写着依赖，犹如一个掉进地洞爬不上来的女子望着洞口，娇嗔着&ldo;放根绳子下来呀&rdo;，声音中掺杂着娇媚与焦虑。

我意识到她或许是在向我求助。她看起来对我存着一份期待:&ldo;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能将我从这一无是处的人生低谷中解救出来。&rdo;说起来，我这次的外形可是相当有魅力的。这并不值得高兴。很遗憾，我帮不上忙，而且也超出了我的工作范畴。我的同事当中也有人会抱着&ldo;反正你下周就死了，就让你在短时间内尝一尝幸福的滋味吧&rdo;的想法，对当事人虚情假意一番，但我没这个爱好。这就像特地去装扮马上就要剪掉的头发一样，反正迟早要被剪掉的，做什么都不再有意义。

剃头店老板不会去拯救头发，我同样不会拯救她。就这么简单。

接下去的四天，我基本上没有进行过可以被称为工作的活动。不，应该说，在接到监察部的电话之前，我与藤木―惠都没有接触，所以确切地说，不是&ldo;基本上没有&rdo;，而是&ldo;完全没有&rdo;。

这四天里，我走遍街上的每―家cd店，在试听机前欣赏音乐，直到店员对我翻白眼;我在深夜的公园里闲逛，观看拉帮结派的年轻人袭击落单的白领;我在书店里一本接一本地翻看音乐杂志。

杂志上正好登载着前几天我同事大肆赞扬的&ldo;天才&rdo;制作人的专访。以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想到听过好几张据介绍说是由他制作的cd。记忆中，每一张都可以被称为杰作，不得不承认，这个制作人果然是天才。当遇到跟音乐有关的事，我对人类的态度都会变得很温柔。

在他的访谈里提到了&ldo;死&rdo;这个字眼，吸引了我的眼球:&ldo;我至死都在期待遇到拥有真正的、新的才华的人。&rdo;他那不可动摇的信心，或者说是坚定的信念，让我深深折服于他所散发出的活力。我固然没有辞职的念头，但却绝对没有这位制作人这种溢于言表的狂热。原来如此，我突然明白，我所欠缺的，正是对工作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