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告诫自己是梦,但及川却始终惴惴不安。梦里秋元嫌恶的眼神时不时窜进脑海里,叫他心口涌出疼痛窒息感。他觉得他必须立刻看到真实的秋元,才能洗掉这个噩梦的记忆。
但他又有些胆怯。
他害怕真的在秋元眼里看到那种眼神。
于是部活时,及川在休息室里磨磨蹭蹭了半天不出去,一会儿理衣领,一会儿磨指甲,最终被忍无可忍的岩泉提溜着衣领才揪去了球馆。
踏进球馆的第一秒,他就看到了秋元。
她站在沟口教练身旁,手里拿着自己整理的厚厚一沓近期训练赛场上复盘记录,二人大约是在讨论正选队员的选择,目光落在旁边准备热身的队员上。
她的侧脸看上去透着一些疏离冷感。
忽然与梦里的冷漠重合起来,叫及川不敢上前打招呼。
注意到他的视线,秋元偏过头来。及川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二人远远对视着。
她的表情很平静,见是他,非常有礼地颔首与他打招呼,“及川学长好。”
这种平静叫及川松了一口气。总归不是那种嫌恶。
但很快他的心头涌出一种怒气与不甘。原来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只有他!人家泰然自若的很,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及川恨得牙痒痒,“爱酱真的很会让人生气呢。”
路过的花卷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但下意识已经开始吐槽,“生气?生气什么?你怎么每天都在生气,及川。”
“小花!你闭嘴啦!”
花卷扑上去,“喂!你这家伙!说了多少遍不许这样喊我!”
秋元没有听到这些,她看着沟口教练不断翻阅国见近期的训练赛复盘记录,叹气道,“这一批人里,国见应该是最好的苗子了,可惜了。”
沟口教练没说完的话,秋元当然明白。
秋元认真道,“我会好好监督国见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不过是个社团活动罢了。”
国见对排球,甚至说不上热爱。没有热爱,就不会有获胜的渴望或坚持的动力。靠监督和逼迫,是逼不出来一个王牌攻手的。
沟口教练说完这句话,意识到这话对着秋元说实在有些消极了,于是跳过这个话题,“国见和金田一,联赛正选队员吧。”
这是毫不意外的话,秋元点点头。
秋元看向训练场上,及川正拿着球对国见笑得一脸温柔,“小国见,今天也来接我的发球吧。”
及川也知道国见的潜力,所以总是在一年级生里挑他来练习。但他也知道国见对排球的爱并不多,所以总是点到为止,也并不会要求他加时训练。
不过几个小时的训练下来,国见已经累的坐靠在墙边,将毛巾盖在脑袋上喘着气。
温田兼生在一旁鼓励,“国见好好努力!我看你现在已经把及川的发球接得不错了,再练个几千球,习惯了这种杀人发球,宫城县内可谁的发球都不怕了!”
救命啊,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啊。
国见绝望得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斗志满满的温田学长,然后头耷拉的更凶了。
天气逐渐热起来,又靠近联赛,大家的训练时长都加长了。秋元看着每次训练完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各位,就开始为大家准备一些清甜解渴的水果。
秋元接过岩泉喝了一半的水,示意他可以去旁边吃点水果。岩泉道了声谢,和花卷就擦着汗往水果那边走。
及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抢走了秋元手里的半瓶水,然后一口灌下。
秋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沉默下来。
及川抢先开口,“渴死了渴死了,爱酱不会介意我和爱酱喝同一瓶水吧。“
“啊,“及川露出迷人微笑,凑近秋元,“我和爱酱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及川前辈请叫我秋元,而且,”秋元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后退了半步认真道,“这不是我的水。”
秋元话音刚落,及川背后传来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声音不大却有着强大威慑力的低沉嗓音,“是我的水。”
及川僵住,慢慢回过头来,正看见一张脸黑的如同炭的岩泉边撸袖子边往这走。
及川丢了水开始抱头逃窜,但显然不是岩泉的对手,没逃两步就被揪起了衣领,他只好惨兮兮地撒娇,“对不起对不起嘛,小岩小岩,我把我的水给你,我的水还没喝过呢!人家以为是爱酱的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