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大手一挥,他便昏沉降世,接生婆子呱噪地喊着:&ldo;是双胞胎!&rdo;
……
贺宝瞪着晶黑的眼睛一声声唤他:&ldo;哥哥,哥哥!&rdo;
……
苏离的笑眼又映到近前,低声说着:&ldo;出则同辇,寝则同床,恩若兄弟……&rdo;
原来错了!以为他是该当还报之人,这才一步步,任其牵着走远,在陷于最不堪的境地时,真身这才出现,越搅越乱。
&ldo;你……你这是干什么!&rdo;贼见他忽然呆傻盯着自己胸口,不禁向后缩了缩:&ldo;我刚才可是乱说的!我可不是那种人!&rdo;
红线顿足道:&ldo;你……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rdo;
贼退到房间角落,不明其话中意思:&ldo;什么早些出现,难道你认出我了?&rdo;
说着,贼慢慢掀开覆在面上的黑巾。
其实红线哪里认出他了?刚刚的埋怨不过是在懊恼自己犯的错误,在贼听来,却是满心欢喜,竟自觉地露出面目。
黑巾从下巴一点点被掀开,逐渐露出紧抿的唇。
&ldo;夕……夕文……颜夕文!!&rdo;红线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夕文?
夜半爬窗取笑自己的蒙面人,自称专采男色的采花贼,拳脚伶俐的武功高手,心窝处生着瓜子形印记的人,被自己用一粒瓜子断送姻缘的人,因为扰乱天庭被抛下凡尘的人……竟是小时的同窗,忽然失踪的夕文!!
夕文除下黑巾后便抱拳站着,胳膊正好挡在胸前。
红线只见他薄薄的唇紧紧抿着,面上却泛着微微的红晕,这才生出了些许当年的影子,那个落日余晖下拦车的孩子,那个低着头捧着冰梅汤的孩子。
夕文发现对方面上惊色远远多于喜色,便有点不高兴:&ldo;喂!赔我的衣服呢!?&rdo;
&ldo;哦,哦……&rdo;红线仍处于短路状态,机械性地扯出罩衫递过去。
夕文胡乱套上,一脸不情愿的解释道:&ldo;白日经过此处听说了那事,便想来瞧瞧你……刚才那些都是玩笑……&rdo;说着又看了看床上的贺宝,道:&ldo;既然他来了,那我便先行告辞了!&rdo;说罢便要跳窗而出。
红线哪敢就这么放他离去?
正主好不容易送上门来,若这么放过,谁知道要等到哪辈子?
说时迟那时快,红线一把抓住某人衣袂飘飘的袖角,重重向下掼去。
夕文提起一口气便要跳出,没作防备时,忽然被重物坠住,&ldo;扑通&rdo;一声摔了个屁墩儿。
&ldo;干什么你!&rdo;夕文吼道。
红线的反应还不及夕文,一个没留神额头磕在窗框上,疼得他使劲的揉,夕文也没了脾气,道:&ldo;拉住我做什么?&rdo;
&ldo;还劫。&rdo;
&ldo;???&rdo;
&ldo;上上辈子你是书童,和你家公子要好时被我用一粒瓜子掷死了……上辈子你又修成黑猫精,来天庭告状,玉帝把我俩都贬下凡间,要我还你一劫……哦,对了,忘了说了,上辈子我是个小仙,月老手下的红线君。&rdo;红线一鼓作气说完,认真地望定夕文。
夕文也很认真,他先是摸摸红线额角被磕到的地方,又翻过红线的手腕,三指轻轻扣着,道:&ldo;奇怪……伤势不厉害啊,怎么就磕蒙了?&rdo;
&ldo;你不信?这劫果然难还……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偏生……纠葛不清。&rdo;红线见他不信,也没多做辩解,只是轻轻将手抽回。
夕文反而疑惑了,不由道:&ldo;什么该信不该信的,难道说你之前已经找过好几只……&lso;黑猫精&rso;了?&rdo;
&ldo;那倒没有,只找错了一个……就够我受的。&rdo;红线苦笑道:&ldo;要不何苦闹得如此不堪?&rdo;
他面向窗外,夜色渐淡,东方天际开始露出一丝白边。
夕文隐约料出了三分,也陪着沉默起来,红线认真的样子,似乎为&ldo;下凡报劫&rdo;这事增添了一点可信度。
窗外的蛙鸣此时也没那么刺耳了,反而为这过于静谧的时刻增添了一点生气。
正牌&ldo;黑猫精&rdo;就在眼前,红线反而不像从前那样急迫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遭没白活,正如了原先期盼的那样起起伏伏跌跌宕宕。
没有谁对谁错,就像月老曾经告诉他的,缘分便是,在你想要时偏偏不来,来了又挥之不去的东西。
如果此刻已是谷底,那么下一刻会否迎来小小的高潮或平缓的转折呢?
可月老说,希望他能勇敢面对这一切……
也许,真正的谷底还在前头,在他偶尔至满的时候,悄悄铺开网子,再狠狠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