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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这事奇了！既然没修成精怪，又没去往生司报道……众仙已各自揣了一番思量。

殿东头，一仙匆匆行来，神色甚急，正是这番与纯阳帝君共赴凡间的月老。

待月老走到跟前，众仙不禁讶异的&ldo;咦&rdo;了一声。

上次例会见他，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风骚的衔着银钗，怎么百年不见，头发尽数白了？

玉帝也注意到了，神仙修道修到一定境界，模样会变，纯属正常，有变了红毛的，也有变了绿毛的，这白毛……还是头一回见。

&ldo;这次你与纯阳子一同下凡，那女子你也见过，现下她阳寿已尽，却不在往生司的记载，又没有修成精怪，你以为如何？&rdo;玉帝按捺下好奇，端着架子问道。

月老眼珠一转见四众神仙都盯着他，便刻意清了清嗓子，慢慢道：&ldo;小仙觉得吧……这孽缘兴许结的有些深，情爱未消，缘分却尽了，那白牡丹想必是带着戾气死的，所以魂魄不够完整，往生司才没有记载……兴许过一段时日等戾气化了……&rdo;

&ldo;让你这么一说……倒通了，&rdo;玉帝打断月老，又转向纯阳帝君，道：&ldo;你这人世一遭倒暂时省了。&rdo;

&ldo;你管人间情爱之事，那么依你说，又该换作如何处罚？&rdo;玉帝目光灼灼又望向月老。

月老低了低眼睫，再抬起时，似已有了主意，眼睛盯着玉帝道：&ldo;不如就罚在虚无殿，负责清点怨气过重的游魂吧。&rdo;

&ldo;是个好主意，想那凡间女子的魂魄也总要经过虚无殿的，是个化解孽缘的机会。&rdo;

纯阳帝君悄悄对月老作了个谢的口型，便被一众天兵领着，向最末一层云天行去，开始了独司虚无殿一千五百年的生活。

第1章红线

世间苦情不外两种，一称有缘无分，二称有分无缘。

……

第三重云天上，月老居里。

月老正倚在红木榻上风骚的照镜子，一段红光从窗外划过，&ldo;嗖&rdo;的一下，晃了月老的眼。

月老扬了扬指头，那段红光便缠在了那里。

那是一截浸了神光的红线。

当年便因为它红得分外柔韧，分外惊心，才从亿万根红绳中跳脱出来，有幸专绑那惊心动魄的爱情。

如张生与红娘，如许仙与小青，如安禄山与杨玉环……是的，我没写错，你也没看错，顺理成章的爱情不符合月老的性子，也不配由我们红得动人的红线君亲自绑缚，只有那世俗不容，伦理不常的畸恋才是月老的最爱。

红光已化成一截鲜红线头，在月老手中慢慢蜷曲起来。月老笑眯眯的看着它曲成一个鲜红茸团，如手心正中忽然生出的红痣。

刚从怨侣的小指上剥离下来，令它元气大伤，月老的笑容更令它毛骨悚然。

月老看了一会，不禁轻叱：&ldo;罢了，养伤去吧！&rdo;说着便又将它向窗外抛去。

养的是心伤，每段情爱都如一次洗礼，剥皮去骨，滚油烫过，这伤一养就是两百年。

红线仰靠在自家府邸的碣石上，懒懒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霞雾。

霞雾如云团的面纱，撒网似的将天空填满，再随着日光流转一点点向西边归拢，夜晚这才降临，红线打了个呵欠，他有点怀念织女了。

织女走后，连霞雾都不再那么有看头了。

那是多少年前了？红线拍拍脑袋，那时织女负责织云，总会在这上面搞点小心思，云霞有时会化成奔腾的马群，也有时会化成列队的大雁，无论如何幻化，都脱不开凡间的俗物。

天上没有这些，马是长了獠牙的神马，雁是吐着火星的神雁。

最后一次见那景致时，他正在虚无君那里扯皮，酒令罚到他，他伸手一指：&ldo;你看，这丫头思凡了！&rdo;

虚无君转头去看，看了有好一会，再转回头时，就忘了罚酒的事。

后来没多久，他便迎来了他的第一次任务，那天月老拍拍他的肩膀，笑道：&ldo;我的小红线啊，织女溜出去了呢。你也快去吧，哦，对了，它也在，在牛郎家的老槐树下，你要悄悄地，结在它的前腿上哦……&rdo;

和民间说法不同，不是牛郎，而是青牛，织女恋上的是太白星君最爱的坐骑，青牛神君。

织女是被天兵押回来的，玉帝很开明，他预备了两套方案：&ldo;要么苦修一千年，忘了他；要么贬入六道，受轮回之苦，直到恩怨两清。&rdo;织女选择了后者。

红线在碣石上翻了个身，想起那时的自己就觉得可笑，当年他甚至悄悄去往生司偷看，看见了青牛神君因为拒喝孟婆汤被打入畜生道，而牛郎却自愿选择世世为牛……想到此，他不禁揉眼角，很好，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