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住院部大楼里,几个护士一起轮番做着床铺清洁,郭靖已经给郭郭打好了饭,见暖瓶空了,又拎着暖瓶去开水房打水。
郭郭盘腿坐在病床上,吸里呼噜地吃着郭靖给她带来的粥,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已经有半年没有吃过饭。
郭靖打好水推门进来,把手里的暖瓶放到一边,问她:“韩浩月还没来?”
郭郭像是自动忽略了“韩浩月”这几个字,把脸上的粥碗拿下来,直接问郭靖:“有干的吗?饿。”
“流食,半流食,非流食。你得走完这个过程,韩浩月呢?怎么不来?”
郭郭舔了舔嘴巴:“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不来?黄蓉呢?联系上没有?”
“把手机打没电了也不接,算了。”郭靖耸耸肩。
“真算了?”
“那可不算了还怎么弄?她比你还轴,我跪地下去磕头也没用啊。”
郭郭不以为然:“女人是什么,你还是不懂。她要心里真没你,那天也不会答应结婚了。嘴上越刁心里越软,你晒她两天,保准哭着来找你了。”
郭靖没吭声,但他把这句话听到心里去了。
黄蓉今天轮休,难得休息,这会儿正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着电影,一边看,一边被电影情节感动,肝肠寸断地哭着,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哭够了也哭累了,她抽泣着拿过昨天晚上姐姐递给她的外卖单子,拿过手机,按着上面的攻略步骤打电话,刚拨了几个号,电话忽然响了,她愣了一下接起来:“肖锐?”
电话另一头的肖锐,正戴着蓝牙耳机开着车:“有空吗?”
“干嘛?”黄蓉红着眼睛问道。
“郊区开了一家馆子,野生鱼苗,现捕现烤,有兴趣吗?”
“又聚呀?还有谁?”
“就我,就你。”
听他这么说,黄蓉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你这是在追我吗?”
肖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黄蓉会这么直接,顿了顿才说:“你要是不讨厌,我确实想试试我有没有这个运气。”
黄蓉想也没想就噼里啪啦地说:“受伤了,重伤,痊愈之前谁都不考虑,富二代也不好使,更别说同事同行同学了。先这样啊,我还得叫饭呢挂了。”
啪,她把电话挂了。肖锐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半晌后,他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他觉得,黄蓉这个人有意思得很。
挂了电话,黄蓉点好了外卖,又去卫生间敷了一张面膜,扎起头发,索性在家拉弓开箭做起了瑜伽,等外卖。
不一会儿,“叮咚”一声,门铃响了,黄蓉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谁呀?”
“外卖。”
黄蓉走过去,开门。熟料,门刚一打开,外卖员便一下子冲了进来,速度快得让黄蓉来不及反应,只听咣当一声,门被外卖员关上了。
随后,外卖员死死地抱住了黄蓉,她挣扎着乱叫,屋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混乱不堪。黄蓉吓得闭着眼抬手一通乱打,面膜都被她打掉了一半,外卖员任由她乱抓乱捶,不管不顾地抱住她,再也不肯撒手。
“啪啪啪啪啪——”,黄蓉打耳刮子像是不要钱似的,嘴里一连声地求饶,又急又气,说得又碎又快:“要钱你想要多少钱,多少钱我只要有我全给你,柜子里有烟有酒我姐夫不抽不喝你全拿走,全家里就放着两千出头都在电视旁边桌子的抽屉里,我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儿全是我姐夫办,我连自己的工资卡都不知道在哪,骗你我天打五雷轰,不信你就搜个遍我保证。放开你的手臭流氓,你到底要什么你张嘴说话,我们家楼上就住着警察还是分局刑警、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反正我离过婚我也不在乎,你放手我他妈有病你劫色我就把你传染了,你……”
流氓外卖员被黄蓉一脚踹倒在地上,帽子也掉了,原来是郭靖。
“是你?!”黄蓉死死地瞪着他,一双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郭靖扬着下巴,一副愿打愿罚的模样:“什么都管不了了,今天非得见着你,和你说开话。再见不着我就得死,死也死不了,还有心愿没了。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咱俩换换,我要是个女的我连户口本都偷出来婚纱都自己备好了,临了未婚夫都到了门口还转身走了,这事儿搁在我心里也过不去。这疙瘩我得解开,解不开,这辈子咱俩都解不开了。”
他一五一十,什么都招什么都认了:“你姐有手术,我在护理站和医办都查过,还给手术室打过确认的电话,连着四台不歇息,三个剖腹产一个子宫肌瘤,中间不吃饭也得大半天。你姐夫每周一次雷打不动,下乡义诊回来还得去电视台养生堂做保健讲座,录像期间手机也没开。中间这么长时间你一做不了饭,二下不了楼你怕晒,你只能吃外卖。我从上午十点就在楼底下守株待兔,等得腿都麻了这才等着。一上午来了快递我就拦着,到现在问了十二个送外卖的,没招,我只能拦下来自己送。”
黄蓉看着他,先前害怕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抚平了,慢慢冷静了下来:“恶棍。”
郭靖没说话,受着。
“泼皮。”
郭靖依旧沉默,任由她骂。
“无赖。”
“无赖当到底,我就想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