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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沈瀚直挺挺地跪着，不为所动。

&ldo;就算我敖二被宗族除籍，逐出家门，我敖氏的手艺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外传的!你别仗着我宠你……&rdo;

&ldo;你别罚他，是我的错!&rdo;寒川再也趴不住，一骨碌翻起身来，走到沈瀚身边就去扶人。

沈瀚却拽住寒川的胳膊：&ldo;你也跪下!&rdo;

沈瀚恳切而坚决，寒川不及思索，顺从地屈膝，和他跪作一排。

&ldo;师傅!是徒弟没用，不但学艺不精，不能光扬门楣，还坏了师傅的规矩……不如，不如将错就错，再给我收个师弟怎么样?&rdo;

&ldo;你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rdo;敖二气得头晕脑胀，抬起腿照着沈瀚就踹，没想被沈瀚旁边那个光着上身的小子双臂牢牢抱住，他在并排跪着的二人面前金鸡独立，既踢不出去，也收不回来。

&ldo;好、好!你小子有靠山了!师傅管不住你了!&rdo;

&ldo;师傅!&rdo;沈瀚膝行上前，捉住敖二的一只手：&ldo;不是小瀚有靠山，是小瀚恐怕不能给您送终养老;知道您心疼小瀚，小瀚也心疼您啊!&rdo;

&ldo;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rdo;敖二心神错乱，这奇异的兄弟二人，一人抱手一人抱腿，是要逼死自己这把老骨头的节奏?敖二抬起手，抖抖索索地指着寒川：&ldo;他是个日本人……&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您心里也知道!我们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rdo;沈瀚大声地打断敖二：&ldo;身份什么的很重要吗?我是沈令书的儿子，您介意过吗?当初苏先生与您八拜之交，无惧与无影门交恶，有介意过您叛族的身份吗?很多人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他们的错!谁不喜欢承欢父母膝下，谁又愿意背井离乡飘零海外……您现在不选他，您叫他选谁?您叫他选谁?!&rdo;

说到最后，沈瀚声嘶气促，脸一白，含胸咳喘起来。

寒川抱着敖二小腿的手一甩，转身去扶沈瀚。

敖二一个趔趄，跌坐在床沿上。

&ldo;我瞧明白了‐‐你这便宜兄弟，只会选你。&rdo;

第33章师门鬼影

&ldo;师傅，你是怎么猜到的?&rdo;

沈瀚蜷缩在床上，昏昏欲睡。他喝下了药汤;敖二收了新徒。屋子里的气氛没有更热烈，也没有更沉闷，而是小心翼翼地握手言和，客客气气地相互试探。寒川和敖二都抢着去服侍沈瀚，把他当成一个矜贵得不得了的病人;端茶递药，捶胸揉背，恨不得将沈瀚占为己有，这样才可以有力度地视另外一个人形同空气。

&ldo;你们有完没完……&rdo;沈瀚有气无力地抱怨：&ldo;我还有气呢……看你们的样子我以为我没几天好活了!&rdo;

然而，当沈瀚被两人争先恐后地扶上床之后，他们才发现，单身汉敖二的家里，床只有一张。

本来嘛，和徒弟挤一挤，问题就解决了，但是敖二突然发现，他现在有两个……徒弟。

&ldo;咳……&rdo;敖二不得不拿出师傅的威严，来解决这个基本的问题：&ldo;去，把你……师兄刚才教过你的步骤，再给我重复一遍。&rdo;

寒川默默无语，木然的表情上看不出悲喜，他一步步退后，慢慢在桌边坐下，倒是做足了服从的姿态。

师兄……沈瀚倒在枕上，笑得心满意足。

敖二惜字如金地指点了几句，就坐回到床边，守着自己胜利的阵地。寒川远远地坐在灯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本子，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什么。师徒二人默默打量着这个横空出世、非比寻常的新入伙的家伙，然后沈瀚提起了上面的问题。

气急败坏、大起大落的一天掏空了敖二的精神头，他的烟瘾又犯了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领会沈瀚含含糊糊、欲盖弥彰的问题。他揉揉太阳穴，没精打采地说：

&ldo;这还用猜吗?他跟你父亲，就像用一个饼模打出来的一样‐‐亏你还在我面前掩饰……&rdo;

&ldo;……是么，他长得像父亲……&rdo;沈瀚出神地喃喃自语：&ldo;可我对父亲早就没有印象了，这么说，父亲，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呐……&rdo;

&ldo;是啊，是很英俊，惊为天人‐‐可惜你长得不像他，你大概更像你母亲。&rdo;敖二毫不客气地点评。

沈瀚听出了敖二语气中的挪揄，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想说我没有帅过别人吗?这可打击不了我!我有这么帅的父兄，已经够了。

&ldo;还有，你说他的中文名字叫苏格，这个我印象特别深刻。你父亲是个西学之人，他说他特别崇拜一个叫苏格拉底的西方哲学家，所以，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已经想好了名字，叫苏格。&rdo;

沈瀚边听故事边盯着桌子那边的寒川，心头竟然涌上一丝妒意。

&ldo;那些年清墨呆在我这，也是像他这样，白天不管多累，走了远的路爬了多少座山，一到晚上就坐在灯下，在一个小本子上抄抄写写，说是要做科学记录，把这些民间传说总结记录下来，好流传给后人。&rdo;灯前的人影仿佛是旧时光的回放，敖二说着说着就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ldo;哼，连写的字都一样!蚯蚓文!他这是要流传给后人的样子么?中国人都看不懂!&rdo;敖二忿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