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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rdo;

&ldo;我师父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那些囿于道德礼义的枷锁而丢了性命的人是可耻的，自私的……我母亲不是为了救我的命，也不至于背叛父亲;我，我从不以我父亲为荣……&rdo;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的沈家大少从未有过地凄惶和沉痛：&ldo;我信了这个邪，也是招摇撞骗惯了的。这幅图，我给你，仅仅因为是你而已;你是或不是日本人，都与此无关‐‐我，我只想你好好的。&rdo;

我，只想你好好的。

沈瀚的立场竟然和寒川不谋而同，如出一辙。

&ldo;沈瀚……&rdo;寒川震撼到无语，以至于忽略了沈瀚言辞中荒诞没有逻辑的部分。

&ldo;只是给你回去交差‐‐拿到这幅图，不代表你就能拿到铜镜;&lso;无影门&rso;的故事你大概是知道的;日本人光是倚仗武器装备，我看不一定敌得过&lso;无影门&rso;暗处的奇袭。&rdo;沈瀚恢复了平静，继续温言宽抚寒川，同时也是将后继的应对讲了出来：&ldo;你带着&lso;鬼面&rso;和图回去，只说是从&lso;无影门&rso;处得到的图，至于怎么按图索骥，那是你们樱花组的事了……&rdo;

&ldo;……&rdo;寒川无言以对‐‐他原先的计划里，是要以铜镜为第三个赌注，诱沈瀚助他一臂之力;有了这幅图，第三个赌约便昭然纸上，即便寒川不开口，小池将军也会顺水推舟，沈瀚是推都推不掉……然而，他眼下的心思已然迥异，不复当初……他望着沈瀚期待的神色，泛起一阵苦笑。

&ldo;是我们的第三个赌约……我猜对了?&rdo;沈瀚毫不意外：&ldo;那就来啊，我不会拒绝!&rdo;他甚至两眼熠熠发光地凑近，鼻息温热地扑到寒川脸上：

&ldo;和你一起找到完整铜镜，是我的‐‐愿望，蓄谋已久的，愿望……&rdo;

一蓬窄窄的乌篷船摇橹而来，漾开一江月色。

寒川和沈瀚站在船舷边，等候摆渡上岸。

&ldo;德彪船运公司和百乐门，沈少爷身后的助力非同一般啊……&rdo;候船的间隙，寒川向沈瀚感慨。

&ldo;喔……&rdo;沈瀚轻轻一笑，并不解释。他把昏迷的日军少佐安然送出百乐门，藏匿在港口附近的货轮上……没有相应的人脉关系，是不可能办到的。船运公司的标记明晃晃地钉在船体各处，沈瀚也没想过遮挡;寒川能猜到毫不出奇。

&ldo;马德彪马老板，杜铭熙杜老板，都是和皇军亲善的商人，真是出乎意料……他们都是&lso;无影门&rso;吗?还有谁?&rdo;寒川压低了嗓门，明知按游戏规则他还没有提问的机会，仍然发问。

&ldo;我说不是，你信不信?&rdo;沈瀚挑眉斜视，出乎意料地给了答案，好像明白寒川的提问其实是一番苦心孤诣的提醒，忙不迭地给两位老板洗白：&ldo;他们不过是和我一样……&rdo;

和你一样?和你一样是个冒牌货?还是被&ldo;一直跟在身边&rdo;，遭到控制抑或追杀?寒川默默咀嚼着沈瀚说过的话，回味着年幼时代偷偷阅读过的那些论著，试图作出一个判断。

&ldo;……和我一样受过恩惠……&rdo;

桨橹声停了下来，仿若截断了所有的猜测。

摇橹之人抬头仰望，在笠帽下露出了一张标致的脸蛋。

&ldo;送你到哪?&rdo;看到长嬴的沈瀚立时转换了话题：&ldo;直接去向小池复命吗?&rdo;

&ldo;不。&rdo;寒川摇头：&ldo;我想先回家一趟。&rdo;

因着工作的特殊性和&ldo;顾问&rdo;的名头，寒川英一郎拥有一栋独立的宅子，寒川步因而也不必挤在军部的军官宿舍里。除了一个从本土跟过来的老仆，偌大的二层楼宅子里就父子二人，长尊幼卑、规矩严整地淡漠相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甚至不如各自与满屋子的书籍、卷宗之间的关系，后者更有一种相依为命的依存感与寄托感。

也许是因为这种疏离，失踪四天后回到家中的寒川，选择悄无声息地潜入自己的房间。穿过楼厅时，轻微的动静仍然惊醒了忠心耿耿的老仆，镇定而安静地从他的房间探出头来打量深夜潜入的少爷，和他身后跟着的沈瀚。寒川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示意，沈瀚则微微欠身，对他行了个礼。老仆微微颔首，退了回去。

寒川轻轻推开房门，然后愣住了。

&ldo;父亲‐‐&rdo;

寒川英一郎坐在灯下，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不仅是因为寒川步突然出现，也不仅仅是因为他身后跟着个沈瀚……他坐在儿子书房里本身就有窥私的不妥，何况此刻他面前正摊开着儿子最钟爱的拓本。

&ldo;英一郎先生!&rdo;沈瀚抢先打了个招呼，目光也往英一郎面前摊开的拓本飘去。

&ldo;你们聊，我去楼下。&rdo;沈瀚何其冰雪。

房间里只余下两个人，余下和过去漫长岁月如一不变的静默相对。

寒川英一郎叹了口气，松开了僵硬了半天的手指。

一片泛黄的旧纸片飘落回拓本上，正是草草涂抹了&ldo;双蛇衔珠&rdo;的那一页。

第28章角逐

&ldo;你还好吗?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没有……遇到危险罢?&rdo;英一郎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面上的表情顿时退出了台灯的光圈，隐没在黑暗里;疲惫的声音中，是寒川步从未体味过的松弛和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