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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其实她心里的感受太复杂了，也许可以说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些人，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际遇，她现在肯定也是在这里大排长龙的人，受人白眼，还不得不接过东西咽下，只为了能够苟活。

她想东想西的，手下便失了些心思，一个不注意就把勺里的粥漏倒了不少，把棚前正拿着碗接粥的人的手烫了一下。

&ldo;娘的，你干啥呢？&rdo;这人可能是被烫得有些厉害，已经忘了给他施粥的人怎么能是他敢大声吆喝的。

顾慕羽没有看他，知道这是小烟罗犯迷糊了，连忙道歉：&ldo;不好意思，我妹妹不是故意的，我再给你打一碗吧。&rdo;她把一碗新鲜的白粥递到人面前才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原来是见过的，&ldo;是你啊，怎么？你也要来喝粥啊？以前看你可不像这个样子吧。&rdo;眼前这个对着小烟罗怒目而视的家伙便是当年追着要人的那个地痞，顾慕羽的口气便不好了。

六癞子以前混得不错的时候还能得人一声&ldo;六哥&rdo;的尊称，可是两年前，他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搞得没人敢再罩着他，手下的喽啰便也弃他而走，他便活得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他一点儿也没反应过来她们是谁，更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认识自己。

&ldo;不记得我了？&rdo;顾慕羽看他一脸迷茫，好意提醒道，&ldo;看来这南岸你是待够了，江城的监牢宽敞，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去那里住两天吧。&rdo;顾慕羽只是吓唬吓唬他，她可没有动不动就把人关进监牢的癖好，只不过她到这南岸来憋了一肚子闷气，这下可算找到人能够发泄了。

六癞子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两年前的那件事冲出了他的脑海，&ldo;就是你们，是你们干的，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rdo;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哪座五指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ldo;你干什么！&rdo;顾慕羽看他突然伸手去抓李烟罗，一柄汤勺直接甩在了他手臂上，&ldo;别碰我妹妹！&rdo;她两步走到李烟罗身边，把人拉到身后，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对着六癞子。

站在粥棚旁边维持治安的士兵见状连忙凑了过来，想把这个闹事的人给拉开。这里的异常几乎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秦校长和汪排长也在往这边张望，排队的和蹲着的灾民也扬起了脑袋，一边大口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眼睛滴溜溜转着，无所事事的学生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ldo;妹妹？我说你们当官的真是不嫌头上屎盆子多，&rdo;六癞子力气大，一把挣脱了前来拉扯的士兵，操着口粗嗓子，满口喷粪，&ldo;难不成你爸爸真的和她做□□的娘睡过啊，看来大官好的也就这一口嘛，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不错吧，喜当爹还乐滋滋的。&rdo;他越说越来劲，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落下。

汪排长阴沉张脸觑着太阳穴边青筋暴出、牙床死死紧咬的顾慕羽，大手一挥：&ldo;你们都没吃饭吗？还不赶快堵住他的嘴，把人给我拖下去！&rdo;两侧的士兵得了令，立马发力把他制服住，关键是没再让他多说一个字，就把人反剪着手拽下去了。

所有的人虽然没敢大声议论，但是目光流转里满满的都是戏，灾民倒还好，他们不过当这是件宅门秘辛罢了，聊两天就会遗忘，因为这与他们的生活并无干系，也许他们会有些嫉妒和不满，但那也只能藏在心里，说出来就不知道自己会否身首异处了。

可是学生们的心思就难猜了，大家背后都是差不多的势力，谁家在明面上不是光鲜亮丽的，就算偶尔传出些杂闻，正主面前多得是视若未闻的人，不过这一次顾公馆的隐私就这么直白地让众人看得清楚，背地里与顾斯年和廖志远不和的人家不知道又会借机搬弄是非多久，真真假假都不重要，在波谲云诡政局里，真假只在掌权者的一念之间，就算私生活的一丢丢秽乱动摇不了人的地位，但至少会在旁人心里留下根刺，有朝一日积怨深重，刺就会深入肺腑，连同着其他的攻击之势把人置于死地。

顾慕羽死命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诫自己要忍着，现在自己越解释，在他们看来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的小烟罗之优秀足够堵得上悠悠之口，况且就算那个臭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又怎样？那也是他们顾家的事，顾公馆的家事还轮不着一群外人来置喙！顾家是顾斯年、李烟罗和她的顾家，其他人想什么、说什么最好都给她憋着，惹急了，那就鱼死网破，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ldo;我不是顾家的女儿。&rdo;李烟罗斜眼环视了一圈窃窃私语的同学，冷冷地说着，她平时本就一副不搭理的态度，此刻的话更像是从千年冰窖里破出来的一样，明明顶着日头，却让那些学生都止不住后背发凉，&ldo;顾秘书长不是我父亲，我姓李，他姓顾，我们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rdo;

&ldo;嘁，他们都给你办了场那么盛大的舞会，不就摆明了是正式把你接回顾家吗？再说了，就一个姓而已，改不改都那么回事，装什么装！&rdo;学生里不知道哪个女孩子冒了一声出来。

&ldo;说得对。有本事啊，你就离开顾家，在顾家的护佑下，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觉得自己不要脸吗？&rdo;另一个女孩子也应和着，她同李烟罗在同一个班级，早就因为李烟罗抢了她第一的位置而对李烟罗没好脸色，而且她还是孙师长的表侄女，对，就是那个在酒会上被顾斯年两三句话就挤兑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孙师长，&ldo;小□□。&rdo;最后三个字这个女孩子顾忌着自己的淑女形象，没敢说出声来，只做了做口型，却还是被李烟罗一眼抓到了眼底。

&ldo;要我离开有什么难的？我同顾家清清白白，要说有纠葛，那也是他们有恩于我，用我的离开换回他们的好名声，我有什么不值的？&rdo;李烟罗清楚地知道这些人背地里都是怎么编排她们家的事的，顾伯伯和阿姐不在意，可她不能不在意，她不能让他们因为她而受人轻视，他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有没有她都得是最好的，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一丝一毫的。

李烟罗还欲说些什么，却听得顾慕羽突然暴吼一声：&ldo;李烟罗！&rdo;她从来没在顾慕羽口中听到她如此愤怒的话语，而且还是连名带姓地唤她，她根本不明白顾慕羽这是怎么了，呆呆地看着身旁这个散发着想要杀人气息的女孩，&ldo;阿姐？&rdo;她干涩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伸手想要去拉顾慕羽的手。

&ldo;别叫我阿姐！&rdo;顾慕羽怒不可遏地打飞她的手，浑身发抖地指着李烟罗说，&ldo;你不是要离开吗？那你走啊，走了你就别回来了！&rdo;她扔下这句话就拨开前面的人群飞快地跑开了。

&ldo;哟哟哟，这才知道你是她的私生妹妹就不要你啦，还姐妹情深呢，不过就是把你当做小丫鬟养在身边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害臊。&rdo;刚刚那个孙师长的表侄女幸灾乐祸地说着。

李烟罗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就要追出去，可是脑海里顾慕羽那句&ldo;别叫我阿姐&rdo;生生绊住了她，不是因为她被这句话伤到了，而是她竟然想回答的是&ldo;好&rdo;。如果她没有留在顾家，如果她不是顾慕羽的妹妹，那她有没有一丢丢可能同顾慕羽在一起，不是姐妹情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