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成两段的薙刀躺在雪地里,在她走过的那一刻,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浮空而起,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胸口。
不疼,她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只是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能力继续前进。
真冷啊……这条路好难走……
无论是死去的白鹿还是燃烧的神社,已然被抛在脑后,成为无法再追溯的过去。铃鹿继续往前走,继续……
重重叠叠的枯枝,眼前仅有单调的色彩。她一直走着,一直走着,跨出了森林的边缘。
她看到了大海,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大团大团的阴云压在海平面,像是将要坠落的模样。
在那海中央,有一个身影。宽阔的后背,尖锐的鬼角,八尺琼勾玉剑折射出水波的光泽。
铃鹿呼吸一滞,向他奔去。
海水同林间的雪一样冰凉。
缓缓地,他转过身。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所有表情,铃鹿唯独能看到的,是他那紧抿的唇。
距离倏地缩短,他出现在了眼前,将手中的两把长刀刺入她的心脏。
铃鹿忽然想到,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是她卑劣地夺走了。
痛感停滞了几秒,才闯入大脑。铃鹿清晰地听到他说——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海水灌入伤口,她醒了。
窗外黯淡的日光透过浅黄色的窗帘,看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现在还早。铃鹿侧躺着,心脏仍在阵阵悸动,那鲜明的疼痛似乎刻在了骨髓里。
在梦的尽头,大岳丸仇恨的目光,直到此刻还让她感到无比恐惧。
她用力按着胸口,心跳不安地在她的掌心中喧闹。梦里的细节还很清晰,只要闭上眼,稍一调动记忆,就又会再一次重现在眼前。
可她分明是想要忘记的。就像是过去所做过的所有梦一样,她希望时间也能磨平这场梦生着倒刺的棱角。
她再也睡不着了。
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外头的天空和梦中一样阴沉,她会误以为是晴天,这简直是个可笑的错误。
大岳丸同她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的错。但在梦里,他却又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
究竟是他口是心非,还是她不愿意饶恕自己呢?
她也不知道了。
父母尚在睡梦之中。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此刻这栋屋子的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闷,让铃鹿坐立不安。她披上外套,轻声走出家门。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浓重的水汽,她忽然想起来,坚持了很久的晨跑,最近似乎被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