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的价格是按的庄民国上回送番茄来的价格算的,一担子卖了八块钱。
庄民国算了算菜地里的胡萝卜,“家里地小,每天都送没这么多,两三天送一回,能送到下个月过年前。”
齐玉也知道他家的规模,谁家的地都不大,也应了:“行,你到时候送过来。”
公社里的职工把篓子送出来,庄民国结了钱,挑了篓子就往家里赶。
公社外边巷子里没有搞“投机倒把”的了,庄民国还见了一队戴袖子的在四处巡逻,往各个巷子里张望,看模样是专门来抓这些“投机倒把”的。
公社里多了这些人在,大街小巷的人都匆匆走过,没敢停留,怕出点事,庄民国也不逗留,挑着篓子往村里赶,他回去要路过运输队家属楼那一片,庄民国还见了司机刘春华的母亲刘婶子。
见了庄民国的空篓子,这位司机母亲还是笑眯眯的,看不出来上回要?“趁火打劫”的模样,还问庄民国呢,“我那里还有些种子,你要?不要?的?”
她家的高价种子谁敢买的,庄民国不敢买,就怕以后挺不起腰板子,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摇头:“家里的菜地上还有菜呢,没地方种了,下回空出来再来找婶子。”
“送的白菜?”司机母亲往他菜篓子上瞥了瞥,让他过,“这些菜卖不出个好价的,送过去的人多,还是得要?新鲜菜才卖得出价格的。”
“唉,挣点来饱腹就够了。”庄民国客客气气?的,“婶子你忙,我就先走了。”
“行,你走吧,种子我给?你留着呢,下回来注意点,现在严着呢。”不能说买,只能是换。
庄民国到了家,把篓子里在公社里买的面粉拿了出来,还给?大儿玉林他们带了山楂片呢。
庄玉林的“赏罚制度”已经不顶用了,“赏”是发东西的意思,他一开始是用糖来当奖赏,但人家邱老师妈妈给?的两把水果糖已经被发完了,现在拿不出东西来当“奖赏”了,他们这个“临时课堂”就只能把“赏罚”给?取消了。
靠什么撑着呢?靠大人的威信。
福家两个小子学了要?背给?他们爸爸妈妈听,他们要是在“临时课堂”上不认真,“小老师”庄玉林是要去打“小报告”的。
要?告状的。
现在反过来是福家两个小子要?讨好他了。
庄民国把山楂片拿给他们,把面粉放到柜子里存着,转出来,堂屋里,“小老师”已经在给他们上课了,课名叫梦想。
都是邱老师曾经教他们的。
庄玉林首先当着“学生”,和课堂外的大人的面说了自己的梦想,“我的梦想是当老师。”
“跟邱老师一样。”
小孩子的梦想一天一个变,他最开始听邱老师说梦想,还说要当专家呢。
庄民国进屋里换了衣裳,去院子里劈柴,两个老的在堂屋里烤火,看他们“上课”。
山上的柴火不准砍伐,只能捡,往深的山里头,有大木头,庄民国走得深,就捡了不少的大木头桩子回来,放在屋檐下晾几个月,等?木头桩子里边的水汽都没了,才好劈,当大柴烧。
这种柴火跟细枝枯叶不同,细枝枯叶隔一会就要往灶膛里添,大柴能管上好一会的。
陈夏花跟福嫂子走得近,要?过年了,她没往福嫂子家走,庄民国劈了会,刚出了汗来,她就给?倒了碗水出来,“你歇会,我来劈。”
庄民国没让,喝了水把碗递了过去,“毛衣打好了?”
陈夏花打第三件毛衣了,向婆子一件,庄炮仗一件,这一件是给庄民国打的,庄玉林他们兄弟有棉衣,还给?买了棉毛裤,冷不着。
“快打完了,晚上我再收点口,把袖子缝上去就可以穿了。”没人教过陈夏花打毛衣,别说毛衣了,陈夏花记得她小时候梳头发都是大姐陈桂花教的。
陈婆子也教女儿,教的什么呢,对几个女儿灌输,“你们就这一个弟弟,以后你们姐妹三个可要对你们弟弟好。”
陈婆子的话陈夏花都能背出来了,耐心的时候给?她们解释:“你们是丫头片子,以后要嫁人的,嫁了人也要?娘家帮衬你,不然在婆家受欺负了,谁给?帮忙?还不是只有你们弟弟帮,你们弟弟要?帮忙,你们当姐姐的可不得对他好?”
巴不得她们嫁不好,要?回去求弟弟帮姐姐出气的。
没耐心的时候,陈婆子对几个女儿吼,“谁让你们要生成个丫头片子呢,你们要是个儿子,我老婆子把你们给供着,没这个命,你们弟弟就有这个命,你们就得对他好。”
然后年年嫁出来回娘家都要上供好的,陈婆子自己不吃的,都是留给?陈银宝这个当儿子的。
福嫂子说他们家玉林教福家两个小子读书认字,教他们数数,她教她打毛衣,勾毛线鞋子也都是应该的。
“福嫂子是个好人。”她还教陈夏花绣花样子呢。
庄民国继续劈柴,劈柴是体力活,他换了件薄衣裳都热得很,“是好的就多跟福嫂子走走,等?明年上工,跟朱会记说一声,你跟福嫂子还能分一组。”
“那我先问问福嫂子吧。”陈夏花现在也是会“想”,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了,还说要先问了福嫂子再说。
“行,那你先问问。”庄民国让她站远点,免得被柴屑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