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日子以来,承恩侯府似乎已经没有了门禁。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各型各色的人出入无阻。但这只是表面的现象,实际的出入明细完全掌握在长公主手中,若真想浑水摸鱼,那真是连门都没有的。
为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郑氏,程熙乾特意向皇帝告了假,亲自前往南疆求医,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到最后竟然带回来许多在南疆极有名望的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南疆的用毒第一人,那人名声大本领强,但是脾气极怪,看病下毒完全随心所欲。
前世程晚清几次相邀,却都连门都没进去。程熙乾能做到如此地步,郑氏若是知道,也该心满意足了。可用毒第一人并非卜算第一人,在几番努力之下,郑氏的毒,依然无解。
这天午后,太阳暖融融的已经找不到丝毫余冬的痕迹。程晚清着了一身淡青色糯裙,将头发随意一束,用帷帽遮了,离开了承恩侯府。程晚清离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公主那里,长公主却松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来,因程晚清一直没有动作,长公主反倒急躁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潜意识认为只要程晚清有所动作,便一定会有收获。
沿着因春日来临已经变得很热闹的长街,程晚清再次来到了上元节那日她险些遇害的茶楼。却不再是那日的位置。
进入古朴精致的茶楼中,程晚清直径走向最顶层的隔间,一眼望去一模一样的小隔断中,却有一间旁边悬挂着白玉制的风铃。
轻风徐来之时,玉击之声清脆悦耳,流转的荧光充满着圣洁和纯净的气息。程晚清推门而入。
叶灵贞已经到了,斜倚在木质的圆桌上,悠哉的喝着茶,程晚清进来到坐下,她始终连眉都没抬一下。
“说啊,找我来什么事?”叶灵贞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巧笑嫣然。程晚清心中暗道一声狐狸,面上却不显,只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承恩侯府最近的动静你也都清楚,闹成这样你也应该满意了吧?”
叶灵贞哈哈大笑,“程晚清,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这都过去多久了,才想到来找我,反应慢了点吧。郑氏如何啊?哈哈。”叶灵贞即使在大笑的时候依然带着魅惑众生之感。
程晚清微诧的挑了挑眉,“你承认的倒痛快。”叶灵贞哼了一声,“这里又没有别人,我有什么不敢直说的,程晚玉现在是躲在寿王府,但她总不能一辈子在那里,还有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郑氏,哎程晚清啊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你的反应让我失望哦。”
叶灵贞心情显然很好,纤纤玉手轻抚着紫砂的茶杯,媚眼如同春日里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因笑容而勾起的嘴角,愈发显得神采飞扬。
颜如娇花,心若蛇蝎。
“所以到底你还是冲着我来的,说吧,你的目的。”程晚清开门见山,不见慌乱。
紫砂的茶杯,蒸汽却泛着淡淡的猩红色,闻着便有一种恶心的气味,叶灵贞也不知是懒得掩饰,还是故意,就这么将一杯只要是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茶有问题的茶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南疆猩红花,花粉致死。但在程晚清对自己这具身体的有意改造下,这茶要不了她的命,但也着实会让她难受很久。
但她绝不能将自己不怕毒的事情暴露给叶灵贞,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筹码。
“一命换两命,程晚清你应该觉得你赚了。”你只要喝了它,我便撤掉埋伏在寿王府的暗卫,解救世子夫人的解药,我也会双手奉上。”
程晚清笑笑,当着叶灵贞的面将那杯茶倒在了一旁的花盆里,开的正盛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变得黑惨惨的再无生机。
“叶灵贞,你真的以为我就这般如同刀俎之肉的来见你么,未免太天真了吧。”
就在程晚清笑容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时,叶灵贞已然怒气上涌,双眸厉光连连,哪还有半分的魅惑之态。
“呵呵,很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的筹码。”叶灵贞双手用力,紫砂杯尽碎,而那双玉手却毫发无损。程晚清虽然有些惊诧,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她忌讳,她亦做得到。
一封完好的信封被推到了叶灵贞的面前,程晚清侧倚着,一只手拄着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叶灵贞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件事要说起来就要从程晚玉失踪开始了,那天之后,程晚清一直怀疑叶灵贞,但因为手中没有证据更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东西而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程晚清虽然一直在查,但奈何手中人脉不够,所以进展一直不如人意,直到有一天夜里,突然破空而来的短箭。
箭上插着的信,正是叶灵贞失踪这些年在南疆的事迹,加入邪教,制毒害人,多少骇人听闻的事情被一一列举出来,并附上了详细的说明,按照那信上所指,有心人若要调查,定然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那信写的很有门道,处处都差一点点没有牵扯出四皇子,这让叶灵贞看得冷汗涟涟。
这是绝对的威胁。
因程晚清收到的那封信其上字体太过飘洒俊逸,是那种看了一次便不会忘记的类型,所以程晚清用簪花小楷工工整整的抄了一遍,而今天摆在这里的只是副本。
叶灵贞脸色连变,由涨红变得铁青,好几个瞬间,杀机涌现。“好!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叶灵贞的声音已经变得干涩。
可就在这时,程晚清汗毛突然倒竖起来,可她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灵贞身上,反应还是慢了。想躲,可已经来不及。
一支冰冷的长剑,带着阵阵寒光已经抵在了程晚清的脖子上。
是八影卫的冰。
“程七姑娘,虽然很抱歉,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有了取死之道。”声音冷漠冰寒,如同她万年不变的冷艳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