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程晚清随高氏前往老夫人处请安。因今儿一早,程晚清是踩着点回的,所以高氏没时间来教训她,程晚盈更没时间找她的麻烦,暂时相安无事的去请安。
“七妹,这里座。”早就到了的程晚玉给程晚清留了个座位,直接无视了程晚盈去。程晚清想到昨晚闲聊时,程晚玉提到林琬时双眼闪亮的如同暗夜中的星星,全是向往之态,而今儿再细瞧之下,程晚玉的性格,确实和前世的她很像,可前世的她什么下场呢?
程晚清黯然。
“母亲。”长公主突然说话,程老夫人抬了头,长公主的身份放在那里,程老夫人向来不敢摆什么架子的。长公主看了一眼程晚清说道:“晚玉这孩子您也知道,自小孤独的很,难得她和七姑娘合得来,不如就让七姑娘住下可好?这侯府大的很,两个孩子一块玩闹,倒也热闹。”
程老夫人心中翻了个白眼,自家的姑娘又不是没有,偏得这个傲娇郡主瞧都懒得瞧上一眼,倒去和一个庶房的庶女交好,真是个怪脾气。
心中如是想,嘴上却非如此说,“这自然是好,就这么定了吧。”程老夫人这一答话也不过就是个过场,轻轻巧巧的就这么说定了。
程晚玉冲着程晚清眨了眨眼睛,二人相视一笑。
“老夫人,晚盈也留下陪你好不好。”程晚盈早在长公主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扭曲了脸色,看了长公主好几眼,偏偏人家收不到她的信号,情急下只好去求这个没说过几次话的老夫人。
高氏脸上尴尬,可又不愿意去拉,承恩侯府的地位岂是她们家能比的,别说现在远在通州,即便以后来了京城,一个小官家的小姐,又怎么能和承恩侯府的小姐比呢!
高氏巴不得老夫人能够答应呢,眼珠子转了一圈,道:“远盛他说正托人在京城谋了个差事,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便也举家搬到京城了,这都入了冬,姑娘们身子弱,来回走也不方便,要不就让她们先住在侯府,等我们安顿好了,便接回去。”
高氏一张脸笑的都僵了,老夫人才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都留下,也热闹些。”
长公主压根没管,程晚盈留下不留下,她是无所谓的,不过是府里多了个人,只要免了她请安,还不是眼不见心不烦,再者说,不过是个十三岁不太懂事的丫头,就算见几次,又能烦到哪去。
倒是程晚玉冷哼了一声,瞥了程晚盈一眼,后者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心中却愈加嫉恨起程晚清来,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是狐狸精,如果有机会,一定划花她的脸!
程老夫人不过是想恶心一下长公主,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熬夜熬了,也成了婆婆了,偏新媳妇地位之高,让她一点长辈的架子都不敢端,心里怎么能不积着一股子气,但可怜的程老夫人,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撒撒气了。
“老夫人,晚盈自己一个人不敢住,您让七妹回去陪我好不好,这几日她天天宿在三姐那里……”话未讲完,便被一声冷哼吓得打了个哆嗦。
程晚玉十指相扣,面上没有一丝儿笑容,下颌微抬,嘴角勾起一边,冷声道:“我娘刚刚是没说清楚吗,七妹是留下来陪我的,你什么东西,敢和我抢人?”
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霸气绝伦,程晚盈怔了好久,随即眼眶一红,在一边抽搭抽搭的哭了。
高氏心疼,趁人不注意,狠狠的瞪了程晚清一眼,程晚玉堂堂郡主,就算打了程晚盈,她也只有干忍着的份,更何况只是逞了几句口舌之利。
不过是一个给老头子做妾的丫头,能得意到几时,高氏心中也怨毒起来。
程晚清揉了揉太阳穴,这就又开始鸡飞狗跳了,以她现在的状况,哪有时间应付程晚盈啊,只希望她别逼自己太狠,否则叶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这日除了一清早的跳闹,倒是这几日来最安静的一天,程晚清得了空子,倒是奉长公主的话,终日赖在聆音阁不走了,程晚玉做冬日的衣裳时,连带给她也做了八件,说起这件事,程晚玉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她兴冲冲的拉着程晚清去看料子,结果最后程晚清选的不是天青色,就是碧绿色,最后一排清一色儿,不过那量身的裁缝倒也赞叹了句:“七小姐最适合的便是这青碧色,是最衬她的。”
程晚玉随她去了,自己挑的却也差不多清一色红,程晚清暗暗皱眉,真的和前世的自己太像了,爱着红之人,终究是低调不得的。
午后,程晚清在院子里叮叮咚咚的弹琴,想着四皇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自己对于他来讲,绝对是一根刺,却又无关紧要,按照他的性子,定然一击必杀,可这一击怎么出,程晚清一种一种的猜测他可能采取的手段。
而傍晚十分,出公差到通州的程熙乾终于回来了,第一站便是聆音阁,说是看妹妹,实际上是来把赖在这听琴的郑氏抓了回去。
郑氏和程晚玉姑嫂关系极好,这里又是长公主当家,程熙乾不在,她这个媳妇做的比姑娘还轻松,倒成了聆音阁的常客。
至于二人的甜蜜小日子,就不是程晚清和程晚玉这两个小姑娘所了解的了。
夜晚的月光清冷冷的,随气温愈来愈低,程晚清也在院子里坐不住了,回了屋,燃了暖炉。
子衿做了芙蓉糕,程晚清吃了几块,便想拿去给程晚盈,橙儿在外屋昏昏欲睡,小脑袋不住的摇来晃去,程晚清便没惊了她,蹑手蹑脚的进了里屋。
鹅黄色的床帏,旁边有一张黄梨木的书桌儿,程晚玉正立于桌前,玉手握着一支毛笔,正描画着什么。
月光透过菱格窗在纸面上将她的侧脸映出阴影,但微笑的嘴角却在灯光和月光的交融下愈加清晰。
程晚清向纸面上看去,登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