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颊都陷下去了,虽说山里时候也不曾鼓起来,好歹只稍稍内敛了些。
他睁着眼。
眸子还是黑黑的,深不见底,毫无动静。只有这个还是原样,我能轻易认得。
侧手托顶住下巴,手掌和四指扣向耳颈后方。
而后把勺凑到他唇边,倾斜一点,让水刚好在平勺侧沿。
还能喝水。
想来也是,三十天的鞭刑,不喂食是不可能的。
他略略低了眼,极慢极慢地喝。
手下的皮肤温热,就是脏了些。行刑时候大桶浇水的缘故,还没有很明显的汗臭。不过血腥味却……
斥鼻。
和那晚一样的血。
我做的饭菜好不容易一点一点养回去的血。
他身上的血。
喝掉不到一半,他合了唇。
这便是够了。
不想放开左手……
拿牙叼了外袍袖口往肩头一叼,侧平伸了手臂露出整个中衣内袖,反手把剩下的水泼了上面。
水瓢扔一边地上,拔匕首,翻腕割了湿衣一刀,而后插回匕首,松开外袍袖口咬了裂痕处,撕下一大块来。
上好的白绸。
他眼睛依旧看着我,黑黑的。
‐‐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早已经输了,在他身上。
输得干干净净。
输了就输了罢。
替他细细擦了脸。
额头,眉眼,鼻梁,两颊,鬓际,唇,下巴,
脸上没有鞭伤,倒是有些细小伤口,估计在地面树枝之类的地方划出来的。
擦干净了,虽说胡子依旧拉杂扎手,看上去总能一眼认出是哪个人了。
&ldo;我送你,可好?&rdo;替他把头发拢往一侧,单手打结有些难,牙齿再帮了一次忙。
&ldo;……&rdo;他撑了一撑眼,有些惊讶的样子。
&ldo;我送你,少些苦头。&rdo;我微微一笑,&ldo;你家主子允了的。&rdo;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我。
靠近些,小心不要贴到他身子。他身上全是鞭痕,碰哪都会疼的吧。
让他脑袋靠在我左肩,左手摸上他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