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下一局的较量前,我们闲聊了起来。我问他平时访客是否很多,他回答说客人很少,一周至多不过三人而已‐‐&ldo;基本都是来下象棋的朋友。&rdo;我又问他:&ldo;今天是星期日,会有朋友来下象棋吧?&rdo;他答道:&ldo;应该会来,但通常都是吃完晚饭后才溜达过来,差不多八点就会回去。他们很关心我的健康,而且夜里实在是太冷了。&rdo;听了他的回答,我开始在心中算计起来。
随后,我称赞他的公寓道:&ldo;这么大的公寓,只有正门能够进出吗?&rdo;
&ldo;还有后门。&rdo;他答道,&ldo;走廊往正门相反的方向,走到尽头向左转便是,只不过很少有人使用。&rdo;
离开时,我从后门出了公寓。那时,我已经大概制订出了作案计划。从后门出去便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我看了看手表,然后快步绕了一圈,重新回到&ldo;鸥庄&rdo;的正门,随后再次确认了时间一‐正好用时两分钟。
拜访完徐铭义,我便去了商店,购买了旅行提包、雨衣和海绵胶底运动鞋,回家时又在三之宫买了墨镜、口罩和绷带。
第三十三章自白书续
夜里八点左右,我再次前往&ldo;鸥庄&rdo;。先前我便发现,在巷子一角有一大堆锯末,如同一座小山。眼见四下无人,我顺手就将旅行提包藏入其中。
徐铭义的房间里还有人在下象棋,也就是你和安记公司的朱先生。你们走后,我告诉徐铭义,席有仁明天下午会空出时间来等他。
他十分高兴,说自己有件事希望席先生帮帮忙。我并没问是什么事,因为就算问了也没用。这一次,送咖啡来的女孩子并不是中午的那个女招待。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卧室里与徐铭义热烈地谈论上海时代的往事。
我无数次望向手表,每次徐铭义都会问我:&ldo;您有急事吗?&rdo;我反复回答:&ldo;是的,有点儿事儿。&rdo;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卧室里十分暖和。他还特意将我的大衣塞进了衣柜,即便我说很快就会告辞,他也不同意,反而一把抓起桌上的大衣走开了。
当手表指针指向八点二十分时,我站起身来,说道:&ldo;我该告辞了。&rdo;
&ldo;再待一会儿多好啊,不过,既然您有急事,我也不便挽留。&rdo;说着,他打开衣柜,取出了我的大衣。我向他道谢,穿上大衣,然后将手插入了大衣的口袋。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有奇迹发生,让事先放在口袋里的铁丝消失不见该有多好。然而,奇迹是不会发生的。铁丝就稳稳当当地躺在口袋里,而且,我的手指已牢牢将其握紧。
&ldo;我送你到门口吧!&rdo;说着,他抢先起身,向外走去。他或许觉得自己是个重病患者,故而步履蹒跚。一步、两步‐‐到第五步时,我便结束了他行走的动作……当然还有他的生命。
想不到竟然如此简单。时间还不到二十五分,下手太早了。本来,一切都应在重新回来时再做,但当时时间还有富余,倘若什么也不做,只是静待时间流逝,哪怕只是两三分钟,我也无法忍受。按照我的计划,要将桌上的手提保险箱打开翻乱,伪装成是小偷所为‐‐现在就做吧!我知道钥匙放在徐铭义那件红色套衫的口袋里,最小的那个便是手提保险箱的钥匙。我戴上手套去开保险箱,但过程有点不顺,等到终于打开箱盖时,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到该离开的时间了。
我并未在保险箱里乱翻一气,只是先将箱盖打开,就那样放着。
出门时,我看见了电话。电话铃若是响个不停,一定会被人怀疑。于是,我便摘下了听筒。
虽然心中焦急,但我必须慢步走出公寓的走廊因为管理室的挂钟尚未报时。一步、两步‐‐倘若走出五步后,挂钟仍未报时,我就要以手表罢工为借口,向管理员询问时间。总之,我必须让他清楚地知道我从这里离开,以及离开的时间。幸运的是,在我计算到第五步时,挂钟终于报时了。我向自己的手表望去,时间完全一致。我停了下来,装作疑惑不解。然后,身后响起了管理员的声音一一&ldo;这个挂钟慢了五分钟。&rdo;
我宛如得救一般转过身去,管理员确切无误地看清了我的模样。
我又说道:&ldo;这块手表已经买了六年,一向很准,我还在想怎么会突然慢了五分钟呢?不禁吓了一跳。&rdo;管理员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做完这些便足够了。
绕行一圈需要两分钟。至于从巷子角落里的锯末堆中挖出旅行提包、脱下大衣、换上雨衣、再将鞋换成海绵胶底的运动鞋,我准备了一分钟的时间。共计三分钟。
我走出&ldo;鸥庄&rdo;的正门后大步前行,进入狭窄的巷子后便开始奔跑。不知为何,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那堆锯末堆成的小山竟然消失不见了!附近澡堂的烟囱正向夜空吐着浓烟,锯末堆或许已被搬到了澡堂的燃料放置点,连带那个旅行提包。是因为天黑而没看清?
还是已经交给警察了?我脑中不禁一阵眩晕。
不过,我很快便恢复神智。化装道具本就并不重要。我打算确认走廊无人后,再悄悄潜入,因此,化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雨衣和帽子都不是必需的,我可以竖起大衣的衣领,墨镜和口罩也都在西服里面的口袋里,有这些就足够了。鞋子可以直接脱掉‐‐不,似乎连这个也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