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从未怜悯过世间任何的悲剧。
他的作为只会按照两种标准施行:有利的,有害的。
和恩:“你卑劣,无耻……”
邱淮安吼道:“是又如何,你早该死了!若非是我当初冒险偷梁换柱,你哪里来的这二十几年!我杀你是为了自救!你若还有点良心,就该自缢谢恩,而不是逼我动手!”
和恩:“你敢冒险救我,是没想到我母亲也会被杀害!她当初如此受宠,娘家势力又庞大,你只是因为苦无门路,所以心存侥幸!结果不想只是弄巧成拙。这根本不是恩情!”
“你是生来不详!若非你母亲生了你之后不自量力,还忘恩负义,去招惹太后,太后怎会狠下死手?还有,还有你母亲的娘家,当初江南偌大的楚氏,早死了,全死了!就是因为要给你母亲报仇,真是自寻死路,所有起因都是你!”
“你现在还要我邱家给你陪葬!你早死早就天下安生,你还活着才会有这样的血雨腥风!”
和恩冷笑:“无耻……无耻!”
“你去死吧!”邱父红了眼,朝他扑去。
“你以为……”和恩喉咙发紧,眼前的视线被一片朦胧的水雾所替代。
“我还会任你宰割吗!”
匕首深深刺进他的腰腹。
邱父瞪着眼睛,手指松开,滑落在地。
他因疼痛佝偻着背,张开嘴,一串气音混着血液吐出来。
“你……你该死……”他纵然神志不清,还在不住重申道:“你早该死。我不该救你,我是你父亲,你弑父……”
和恩笑了出来,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邱淮安的手朝他这边伸来,想要抓住他的衣摆,和恩趔趄躲开。
邱淮安又苦苦哀求道:“救我……儿啊……”
和恩不做理会。
不久后对方终于不再动弹,是没了气。
和恩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眼泪浸湿满脸,哭声死死压在喉中。
或许他早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那个染满血污,奄奄一息地倒在坑底,默默等待生命逝去的少年,陷在这段谬妄的故事中无法解脱,现在终于结束了。
他成不了佛。
他只是个伪装着恶意的魔。
和恩将心情平复下去,别过了脸不再看那人。
他走到书桌旁边,挽起衣袖,铺开纸张,取出怀中的毛笔。
只是他握着笔杆的手还在不住发颤,无从落笔。他用右手握住手腕,自虐般得收紧,似在跟自己生气,最后留下四道紫红色的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