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年不由诧异问道:“这桩案子上午才出来结果,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曹婆婆看了刘景年一眼笑道:“我有亲戚在府衙当差,他刚才来吃饭时告诉我的。要我说,还多亏李学士慧眼,让真凶现了原型,给好人洗脱了冤屈。京城有这样的父母官,我们这些商户便可以放心做买卖了。”
薛盈闻言不由含笑看了李维一眼,却见他依旧是那副面瘫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领着二人拣了清静的座位坐下。
曹婆婆笑问:“薛娘子今日还是老样子吗?”
薛盈笑道:“是呢,给我来一碗肝腰刀拨面。”
薛盈点的面条一定是最好吃的,刘景年决定紧随其后:“我跟薛娘子一样。”
“好嘞。”曹婆婆随口应下来,见李维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笑问道:“这位客官想吃什么面?本店的特色是刀拨面,三鲜、鸡丝、鳝丝、炒鸡、素骨头、血脏各种浇头应有尽有。”
“那就来一份鳝丝刀拨面吧。”李维随口道。
薛盈喜欢看曹婆婆当场制作刀拨面,她像以往一样来到后厨,见曹婆婆已经和好了面,拿起那把特制的长刀,双手各执一头,一刀刀地向前拨出三棱形的面条。曹婆婆的动作极麻利,拨面的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一般,不出片刻,面前的面团便被拨完了,拨好的面条根根散开,十分整齐,而且粗细一致。
薛盈笑着称赞道:“曹婆婆这拨面的功夫,可称是京城一绝,可惜我手笨,无论如何也学不会。”
曹婆婆扫了薛盈一眼笑道:“薛娘子要是手笨,这京城便没有伶俐人了。你要是把这手艺学过去,那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二人说笑间,面条已经煮熟了,曹婆婆把面条捞出来,浇上自己特制的雪菜汤。
接下来曹婆婆开始现炒浇头。肝腰面,顾名思义主料是猪肝和猪腰,曹婆婆将猪肝片得较薄,猪腰切纵横花纹,又薄薄地勾了点芡,与嫩韭菜、绿豆芽一起下油锅旺火爆炒,临出锅时再加上胡椒粉和蒜末提味,小小的后厨里顿时香味四溢。
至于鳝丝面,曹婆婆特地选新鲜鳝鱼中间最肥嫩的一段划成丝,与葱丝一起下油锅爆炒,这道菜火候很重要,曹婆婆别看外表瘦小,臂力却很惊人,巨大的炒锅被她不断地旋转翻腾,火势跟着撩起,又急又猛,不出片刻功夫,鳝丝便炒好了。
曹婆婆麻利地将炒好的浇头洒在面汤上,笑着嘱咐薛盈道:“肝腰面要趁热吃,冷了就腥了。”
肝腰面刚一上桌,便把刘景年镇住了,炒好的肝腰油润透亮,间以青碧的韭菜和白生生的豆芽,无一不在勾引着他的食欲。
刘景年先夹了猪肝和猪腰品尝,猪肝和猪腰刚刚断生,火候正好,猪肝片片外粉里嫩,腰花经过爆炒后,自带漂亮的小卷,一口咬下是迷人的内脏香。他又夹了一筷豆芽,还带着高温火燎的锅气,因为炒制时间短,保持了充足的水分,吃起来十分脆嫩,与内脏相比,一浓郁,一清爽,二者相得益彰。
刘景年不由赞道:“这家店的现炒浇头真的好。”
薛盈笑道:“这里的面条也是一绝呢。”
刘景年夹了一根面条送入口中,因为是刀拨的,口感极筋道,充满了小麦本身的香气,配上滋味厚重的浇头,咸淡刚刚好。最妙的是那一碗用雪菜吊出来的面汤,滋味咸鲜清爽,与面条纠缠在一起,格外多了一分鲜美的滋味。
李维那碗鳝丝面看上去也很诱人,鳝丝肥美,肉质鲜弹,一看就是现杀的新鲜鳝鱼,一条条还挂着明亮的酱汁,因为加入了胡椒粉和蒜末提味,鲜美之余还带着香辣的口感,与略显清淡的面条堪称绝配。
没过多久,三人碗里的面条便见了底。因为天气热,薛盈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越发显得面色莹润如玉。
李维吃饭一向很快,他放下面碗看了薛盈一会儿,出声提醒道:“你脸上蹭上酱汁了。”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薛盈愣了一下接过帕子,闻起来有干净的皂角香气,她有些不好意思,李维这个人,真是相当注意仪表呢。
她忙低声道谢,胡乱擦了一下将手帕还给李维,李维却并接过去,淡淡道:“你下巴上还有。”
薛盈再一次大窘,连忙仔细将下巴擦了擦。刘景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别人擦脸,这明显不是李维一贯的做派嘛,他二人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薛盈擦完脸将帕子再一次还给李维,谁知他还是不接,转头对刘景年道:“吃饱了就走吧,你们不是说要和我去拜访此案真正的主谋吗?”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薛盈顿时忘了还帕子一事,随手将手帕往袖子里一踹,也急匆匆赶上去道:“你们等等我啊。”
李维在前面领路,刘景年和薛盈在后面尾随,只是他们发现,这路变得越来越熟悉。等到二人走到了马行街附近的修仁德坊,转入其中的一个小巷子,刘景年实在忍不住,叫住李维道:“等一等,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李维淡淡一笑道:“你们应该看出来了吧,是去方学士府上。”
这一下不仅刘景年沉不住气了,就连薛盈也失声道:“方学士是此案的主谋吗?这不应该啊。”
而此时开封府的衙役张权亦在方府门前等待,此人武艺甚高,曾任过三衙禁军的教头,为了保险起见,李维特别把他也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