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光渐白,郁绿下更深的阴影排成一列,通过透明的光斑,沿街一直走到前,而暴露的石板街上铺上了簇新色的砖,它们是被晒的,汲取强烈的光照像汲取水源的地底下的根茎,每一年都爆发一次蓬勃的生命。
最后一次的播报打动了奉先生,或许温故知会来,但奉先生并不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假设两人就这么有缘分的错过,给到温故知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温故知不走,等在这,这是最笨的,但也许会很有诚意的做法。
任何一个肯为了某某花了一段被浪费的时间,目的性明确,指向性强烈,谁都会投降。奉先生不能免俗,论一个重量,这样的举动足够证明。
还有一个,发生一件心有灵犀的事,没有任何怀疑,也不会产生别的犹豫,如果有犹豫那就不是心有灵犀,温故知会立刻明白他去了哪,并且在人群中找到奉先生。
两种模拟的选择让奉先生一半在门口留下的钥匙,藏在温故知很容易找到的地方,一半没有负担,此时他对温故知的期望值史上最高。
好心的邻人告诉他月黄昏是黄昏与月亮的凝固,高悬的月亮将伴过整夜的黄昏,夜晚被擦上淡红色的胭脂,绛紫雾蓝的光带被包裹在稀释过的若橙里。
为了月黄昏,为了狐出月,人们为此可以整夜不睡,带上了灯笼,带上了他们的小板凳,还未至黄昏,随着郁绿的阴影,街上、桥上、乘船到水渠上,都是人。
奉先生夹在人群中,最后落脚在夜却桥,弯弯的桥拱下慢悠悠,慢悠悠,划过一只小船,另一只小船,他们在商量你到哪里去,你又停在哪里。
尽管人多,但是他们很安静,美景到来前,他们集体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随意让某个举动成为传染源。
黄昏。
长亮的天陡然经过一朵有一朵漂游的云,从头顶上开始,那是离人们最近的,恍若是一滴掉进清水里,张狂的油料分子开始游走渲染,它们撞到别处洁白的云就染上去,撞到别处张狂的颜色就融合或者分出地盘。
红的、蓝的、紫的……
人们说月亮!
它在缓慢地上升,直到一个恰当的位置。
那狐狸什么时候来?
有点耐心吧。月亮还在等狐狸。
奉先生动了动脚,月亮还在挪动,暂时没有什么都知道的温故知,听别人的谈话,他只能一知半解。
月兔台的灯亮了,楼顶巨大的半月窗将在月黄昏下投射影子,影子从街头走至巷尾,城像是被分成奇异的不同拼图块,每一块拼图上亮起无数的灯笼。
又随着灯笼的忽瞬暗下,雪白透明的巨大狐狸挥动着像孔雀蓬松羽毛的尾巴,它轻巧快速地跳跃过人们的头顶,它的声音像来自海底的幽幽嘶鸣。
奉先生目不转睛,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狐狸慈悲而善乐的蓝色眼眸。后来奉先生又看清了,狐狸的尾巴上缀着无数的狐狸,它们跟随在巨狐身边,追逐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