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仇阴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想起从小他的父亲就跟他灌输这样一种思想:你,本应是这傲游的王者,可是,却因为他们失去了所有,不得不过上人人喊打的日子,所以你要记住,你今生唯一要拼尽性命也要去完成的事情,就是推翻他们,夺回你属于你自己的。
思绪翻飞,殇仇阴的眼前出现了三十年前一片火海的景象,那时候他的父亲与殷桐湛的父亲双双死于火海之中。父亲裹着火焰的身体在挣扎,他被母亲强行拉走,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凄厉的叫声响彻天际,而后焦黑的身体轰然倒下。
殇仇阴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怎样一种惨烈,就算有殷桐湛的父亲陪葬又怎样,他要的是殷仁徐所有的子孙后代来陪葬!
可是,事情到最后为什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殇仇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复仇大业竟然败在自己的儿子手上,一向自诩阴险狡诈的自己竟然也栽了个大跟头,而且是栽倒了就起不来的那种。
当殇仇阴满怀激动的走进皇宫大殿的时候,他傻眼了,为什么殷百楼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为什么殷桐末也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为什么……连已经死了的殷桐湛也在?
再看看自己无比信任的儿子……殇仇阴有些哑口无言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殇仇阴指着君若尘,不仅手臂在颤抖,就连声音也在颤抖,“月、月儿,你……你怎可……我可是你的父亲啊!”
君若尘的脸从来没有这样冰冷过,他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向殇仇阴,“你杀死林虞儿的时候可有想过她是我的母亲?”
一句话就将殇仇阴想要声讨君若尘的话全数堵了回去,老半天才幽幽地说道:“所以,你做这些都只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是吗?”
君若尘没有回答他的话,终于不用再在殇仇阴面前装作讨好了,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他从最初的与冷知琦谈话诓骗殇绾玉,到后面不惜忍痛用石头将自己的手臂划出血,再到后来,跟殷桐湛商量好让其假死让殇仇阴放松警惕,原本就有退位打算的殷桐湛自然应允,一来他信任君若尘,二来他也想趁这个机会退位颐养天年,因为也的确是接连受打击,累了。
殇仇阴看到君若尘竟然连跟自己说话都不愿意了,如遭重击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月儿,你别忘了,我始终是你的生父,你这么帮殷桐湛,你以为他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还会信任你吗?”
君若尘依旧不想开口,他此时的心情,旁人是体会不来的。殷桐湛见状直接替君若尘回答了,“君若尘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早在你将一切都告诉君若尘的时候,他就将此事告诉于我了,而后,我也将我知道的全数告诉他了,虽说君臣始终是君臣,但是,我和君若尘,我们是坦诚相待的,所以,他才会如此忠心于傲游。”
“如今,我们更是叔侄关系,他没有理由不更一心为傲游着想了,不是么,堂兄殷仇殇。”殷桐湛似笑非笑地看着殇仇阴,把一切关系都挑明了说道。
不知情的如殷桐末和殷百楼,全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君若尘,特别是曾掺和其中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回事的殷桐末,不过,他惊讶的是,现在这算什么事儿,他现在不就是君若尘的皇叔了?他现在在干的是在抢自己侄儿妻子的事儿?这突然的变化实在是让殷桐末有些承受不住,不过,话说回来,他都打定主意想撬人家妻子了,难道还怕多一条罪名?
殷桐末眨眨眼皮子,敛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过,有件事他还是很高兴的,原来君若尘是他的侄子,他是君若尘的皇叔,想到这个殷桐末就有些忍不住偷乐。
话说,君若尘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朝殷桐末那边瞟了一眼,疑惑地对上殷桐末装作若无其事的脸,可是,殷桐末忘了,此时应该不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吧,看看殷百楼,那一副下巴都快要磕到地上的样子才是听到真相之后该有的反应吧?所以,君若尘很肯定,殷桐末又在想什么损事了。
而殇仇阴也是一样,瞠目结舌地看看殷桐湛又看看君若尘,脸上露出悲凉的感觉,“月儿,你骗的为父好苦啊……”
可是,话刚说完,殇仇阴话锋突然又一转,声音陡然升了一阶,那神情开始变得有些狰狞,“月儿啊月儿,既然你都知道,为何你还要帮他,就算为父害死了你娘,但是你就不管你爷爷的命了吗?你爷爷殷仁柏乃是当年的太子,国之储君,这个傲游将来就是他的,可是,最后却被殷仁徐给夺走了,现在那上面的位子,该是你我的,你我的啊!”殇仇阴指着高高在上的龙椅说道。
“是谁害得我们这样,是他们啊,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爷爷报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殇仇阴依旧指着龙椅,眼睛却看着君若尘。
“这件事,向来是能者居之,若是有本事,谁也抢不走,当今皇上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吗?”隔了这么久,君若尘终是开口了。
“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好好好!”殇仇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其气极,“诚如你所说,能者居之,我倒要看看何为能者居之!”话语间,殇仇阴已然出手袭向殷桐湛,可是却被殷桐末挡住,殇仇阴瞪着殷桐末说道:“你我可是盟友,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意思?”
殷桐末莞尔一笑,“殇仇阴,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了解我的性格么,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你拿我当猴耍的事我记忆尤深呢!”
“就为了这个,你就甘愿放弃这么多年来的精心准备?”殇仇阴知道殷桐末的性子很偏激,但是筹谋了这么多年的事就在一朝夕全不要了,若是他他做不到,不然也不会为了复仇,自他父辈起就开始了。
“无所谓,你以为我像你么?我所看重的是什么你竟然比不过与我接触没有多久的君若尘了解的透彻。”殷桐末笑的意味深长,他知道君若尘肯定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君若尘对上殷桐末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殷桐末继而又说道:“若论记仇,也没人能与你相比,若是你被人这么当猴耍,你是不是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之共商大事呢?就好比现在……你,想得开?”
殷桐末说的没错,以德报怨的人毕竟是少数,而睚眦必报的人才是大多数,在殷桐末看来,君若尘首当其冲。
殇仇阴阴暗的眼神扫过众人身上,而后仰头一笑,“月儿,今日是为父大意了,竟不想栽倒自己的儿子手上,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说时迟那时快,殇仇阴话才刚刚落音,招式已然出手,再次袭向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殷桐湛,殷百楼见状立刻护在殷桐湛面前,他不允许殷桐湛再出什么事了,他已经错手没了母亲,他不想连父亲也死在他面前,若可以,他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殷桐湛有危险。
殷百楼想起那日殷桐湛假死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恨不得以命换命只求殷桐湛能醒过来的感觉,这种无力回天的感觉他不想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就再体验一回了。
若不是得到殷桐湛假死前的暗示,在红烛花下找到了一封信,只怕是要伤心欲绝了。
所有思绪不过转瞬间,殇仇阴的掌风已经刮过殷百楼的脸边了,殷桐湛担忧地喊道:“百楼,当心!”
殷百楼挡住殇仇阴的攻势,两人开始过起招来,话说,这没有皇上跟敌人比拼,他们为人臣子的还站在边上看的,所以在殷百楼应对吃力之前殷桐末已经出手,君若尘却在一旁迟迟未有动静,而是将目光一直落在不断移动的殇仇阴身上,君若尘拧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片刻,君若尘突然出手拦截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站在他们中间,面对着殇仇阴,冷声问道:“你在拖延时间?”
殇仇阴勾起嘴角,“这么快就发现了?”
“湘湘?!”君若尘也不是很确定,所以试探性地说出了湘湘的名字,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君若尘为了万无一失,除了殇无忧之外,还派了他身边所有的暗卫保护在湘湘周围。可是,就算是有这么多高手在也不可能说是万无一失吧?只能说能想到这一点是一回事,但是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君若尘见到殇仇阴的嘴角越勾越大,他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君若尘身子一动,殇仇阴率先撤离,退到殿门口,拦住了君若尘。“反正你也命不久矣,我把她带到你找不到的地方,等她生下孩子,就让她去陪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