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指尖蘸了茶水,飞快在几案上写了几个字:“别遮遮掩掩。”
襄阳侯噎了噎,张嘴便要怒斥自己这个不讲尊卑的儿子,可瞅到越棠娇娇软软的模样,又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再次忍回去。
“我听下人说……”襄阳侯缓缓道,“你去永乐坊见了个人。”
越棠眼皮跳了跳,强忍住没抬起头来。
襄阳侯这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回想今天出门带的人,除了玉叶和沉墨,便是两个护卫。沉墨和玉叶绝不可能把她的行踪报给襄阳侯……那就是那两个护卫!
想到这里,越棠心中又怒又急,一是没想到燕霁之在侯府里竟然真的没有可用之人,随时都活在监视中;二是忧心程老还在京的消息竟然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她还是太掉以轻心了……
想到这里,不由自责。
“明……”襄阳侯刚想念出越棠的郡主封号,又意识到什么,骤然收声,换了一个称呼,“阿棠如今和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能同程老太医交好,何必再藏着掖着。”
燕霁之蓦然扭头,看着越棠在听到襄阳侯说话后微微颤抖的肩膀,眯了眯眸子。她今日………是去找程庆堂了,为什么?
想到永乐坊个同乐坊恰巧挨着,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侯爷误会了。”越棠掐了掐指尖,尤自镇静道,“程老肯见我,是碍于祖父的面子,其余的……我也是有心无力。”
还好……还好他们不知道她和程老说了什么。
襄阳侯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阿棠,你还年轻,不晓得轻重,霁之是世子,这件事与他也是有利的。”
你们真的把他当世子吗?她悄悄看了一眼燕霁之,青年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显然已经不耐了。
转瞬,越棠心底又浮起一个疑问:襄阳侯和夫人没病没灾的,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结识程老?
她被娇养许多年,却不蠢。
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明年将要发生的那件大事——当今驾崩。所以,圣上已经病了,病到就连襄阳侯都忍不住为他搜寻名医。
可从程老太医身上下手,却不像襄阳侯想的那样简单。无他,昭仁帝十分清楚自己最为重用的太医尚在京中,却不曾将他召回,可见,这病要么是他本身就不想治,要么是就连程庆堂都无法治好。
越棠呼吸滞了滞,便见到燕霁之再次伸出如玉雕琢的手指在茶几上勾勒几个字:“不亲自上门去求,何见诚心。”
落下最后一点,燕霁之的神情愈加讥讽,想落得好处,却放不下身段,真是这位的一贯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