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冰听得他如此说,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跟在他后面出了亭子。
萧远之站在亭中,背着手目送他兄妹二人离去。
夕阳余晖下,他的影子在亭中拉的很长。周边有荷叶,有荷花,池边还有杨柳。风起,衣袂飘扬,檐下铁马声音清脆。
有匪君子。
雄黄酒
三日后,端午佳节来临。
一大早,语冰难得的早起。起来推窗一见晴空万里,大是高兴。昨晚临睡之际忽然几片乌云遮顶,盖住了满天繁星,半夜之时更是有几道雷声响起,语冰心内甚是担心第二日会下雨,一夜都睡的不踏实。这时一见窗外阳光明媚,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屋外夏夫人已是叩门叫她起来。语冰忙答应了一声,整理好衣服就跑了出来。
吃过早饭,帮哥哥在门前挂好了艾草菖蒲后,语冰拍了拍手,正打算去水井旁提点水洗手时,她外婆张老夫人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朝她招手。到得跟前,只见石桌上放了个碗,碗内满满一碗水,色混,闻起来有辛味。语冰脸色一变,忙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想了想又捂住了额头,后退几步。
张老夫人身后站立的丫鬟捂着嘴笑的身体抖啊抖的,张老夫人也是哭笑不得:“语冰,过来,又不是让你喝。给你额头上涂点就是了。”
由于捂着嘴,语冰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要。前些年你们骗我说这个好喝,甜的很,结果我一喝下去就难受。然后又跟我说不喝也行,那身上抹点就是了。可是每年抹了的地方都会痒,我今年不要抹这个雄黄酒。”
张老夫人正要开口说话时,语冰忽然放下手,对她说道:“啊,外婆,我想起来了,我和远之哥哥约好了要一起去看龙舟的,我先走了啊,你帮我跟爹娘他们说一声啊。”
结果,张老夫人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语冰就已经不见了。
张老夫人愣了半响,对着迎面走过来的女儿女婿直叹气:“唉,你说语冰这孩子。这都老大不小的姑娘家了,做起事来还是没个姑娘样子。冒冒失失的,倒跟个假小子似的,你们怎么也不管管。”
夏先生夏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张老爷洪钟般的声音已经响起:“有什么好管的。我倒瞧着语冰现在这样正好,难道非要说话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走路走的跟风吹似的就叫好?语冰这样,一看就知道聪明伶俐的,好的很,不用管了。”
夏先生夏夫人忙起身,待张老爷子坐定后,他们才落座。夏先生坐在张老爷身旁,侧身对他笑道:“岳父言之有理,我也瞧着语冰这样好。胜在自然,总比强行压制了她的天性好。”
而夏夫人却是有些埋怨夏先生:“好什么呀。语冰终归是个女孩儿家,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你看她现在这样,哪里像个女孩子。不要说女工刺绣,就连最基本的女孩儿的样都没有。你看我哥哥家那英儿,行动举止贤良淑静,这才是女孩儿该有的样。语冰整天这样的,以后哪家少年敢要她。”
夏先生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对于夫人,他一向是爱护得紧,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夫人做主,夫人说什么,他大都是点头,就算不同意,那也不会直接说,而只是笑笑,然后接着阳奉阴违。等夫人发现了,再说几句好话,大凡这时候夏夫人也不是真的生气,说说就过。夏先生于是有恃无恐的很,屡屡犯戒。
可夏夫人这话张老爷子就不同意了:“谁说语冰没有人要。当年你跟语冰一般大的时候,比她现在还要没女孩儿样的多,你这不也是有人要了吗?一个萝卜一个坑,总有个坑在那等着。我看隔壁那萧家小子,早就在那等着了,哪还要你们在这瞎操什么心。”
正所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张老爷子这话一说完,众人反应各异。夏先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只管拈着须微笑。张老夫人是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夏夫人却是有些不敢置信:“远之?怎么可能?他可是跟文清同岁,比语冰大了九岁。他又没有家人的,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将语冰当做妹妹来看待。爹,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我看错了?你爹我还不至于老糊涂到这个地步。萧家那小子,这些年为了语冰可没少费心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你这个做娘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倒是你那宝贝女儿傻的很,跟你这当娘的一个样,对人家倒可真是当哥哥来看待。不过现在语冰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也不是很明白,日子久了总会知道的。”
“岳父看的甚是明白。所以夫人你也就不用担心了,随语冰去吧。”夏先生在一旁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