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事的那几年,其实阿远胆子挺大的,就是脸皮儿薄。
通俗来讲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是后来试探的次数多了,知道钟恺凡从来都是顺着他,才变得越来越为所欲为。
恺凡记得那天的局部理论课在晚上,回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手上的书还没得及放下,阿远已经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瞧着他的细框眼镜:“斯文败类。”
书‘哗啦’散了一地,阿远把他按在门上亲吻,一点点勾着他的念想。
说恺凡禁欲那是一点没错,相比起来,阿远才像个色鬼。
阿远后来才知道,恺凡不是禁欲,而是太过于克制了,没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恺凡以前去中央戏剧学院找阿远,好几次都看见一女孩儿站在阿远的自行车旁边,人长得挺漂亮,看穿着应该算热情大方的那种。
那时阿远刚换了辆山地自行车,花了八千多,主车架呈黑色,白色的泼墨纹路,航空级碳纤维材料,车身超轻不说,韧性十足,变速系统强大。于是阿远狐疑地回过头:“恺凡,她是不是想偷我的车啊?”
钟恺凡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实在不能理解阿远的脑回路,想问题总像个二傻子。不过也是,阿远要是不傻乎乎的,怎么着了自己的道儿。经此一事,恺凡知道有人在追阿远,后来,他把阿远折腾不能下床。
以至于有段时间,阿远一看见恺凡就腿软,再不敢轻易造次。
阿远是恺凡的初恋,后来钟灿问他怎么定义阿远,恺凡合上书,脸庞带着薄薄的绯红:心上人。
他们相识于十七岁,用了四年相爱,六年分离,一晃十年都过了。
岁月将心间那一星半点的柔情碾得粉碎,混着浓烈而炙热的伤口,至甜中带着至涩。
即便是这样,恺凡也攥在手心里不肯放,仿佛要跟这裂痕同归于尽,走向尘埃尽
头。
餍足后,钟恺凡缓缓松开手,见阿远的唇已经被自己吮红了,忍不住有点心疼,一字一顿地说:“阿远,你什么样我都接受。”
阿远靠在他肩头喘气,仿佛抽噎了一下,伸手搂紧了恺凡的脖子,闷头‘嗯’了一声,泪珠顺着鼻梁滚落下来,砸到恺凡洁白的衬衣领口。他知道恺凡在说什么,可是心里又那么痛,永远都忘不了自己经历过什么,除去那几分薄弱的自尊,他其实也怕自己玷污了恺凡。
他慢慢地感觉到,恺凡在努力学习如何道歉,在关键问题上,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白地说抱歉,但是恺凡的忏悔和歉意他都感受到了。要不然,恺凡也不会半路杀回来,一直熬到现在。
恺凡单手摸着他的脸,另一手收紧了,将阿远按在怀里,仿佛拥着人间至宝,语气恳切:“阿远,别再离开我了,行不行?”
“好。”阿远哽咽着说。
“咱们俩好好儿的。”
“好。”
“别的事不用管,一切有我。”
“嗯。”
阿远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一不小心跌进恺凡清亮而脆弱的眼眸中。他始终认为钟灿出事,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便当时是坐在副驾驶室,如果自己没喝酒,事情就不至于发展至此,他还是问了:“恺凡,你恨不恨我?”
钟恺凡熬得肝肠寸断,红着眼睛说:“恨。”
恨他亲手碾碎自己的念想,恨他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悲苦,恨他玉石俱焚般的坚决。
“你之前还说不恨我!”虽然心里知道恺凡肯定还是有恨意,但是亲耳听见他这么说,阿远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语气间带着浓郁的委屈,“原来是骗我。”
“那是真话,现在也是。”恺凡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他对阿远的情感很复杂,很难用一两字眼来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