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灿心口仿佛被捅了一刀,他想为父母辩解,因为他的感受不是这样,但是张了张嘴,好像又说不出话来。原来,成年人也会害怕面对错误,用补赎的方式缓解良心上的亏欠。
这种爱,反而更自私。
末了,钟子铭轻声问:“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别说一个,就是一千个,一万个,钟灿也答应。
钟子铭侧过脸望向钟灿,脸庞白皙,眼角通红,一字一顿地说:“你好好儿地当钟恺凡的弟弟,我看着他对你好,心里很高兴。”
唯有这份好,钟子铭才觉得原本是属于他的。
虽然钟恺凡自少年时期从来不拿正眼瞧钟子铭,冷淡又疏远,但知道真相以后,钟子铭稍稍释怀了一些。如果不是命运错综复杂,钟恺凡肯定会像对钟灿那样对自己。
把时间轴拉回多年前车祸那一帧,由于不断失血,钟灿的体温开始下降,连心脏的跳跃也开始减缓。黑暗中弥漫血腥气息,却让他觉得无比释怀。
有个声音悄悄钟灿在心底响起:终于解脱了。
带着滚烫的爱意和悲怆,终于可以安心离开,再也不用挣扎了。
那一年,钟灿20岁。
良久,待钟恺凡的情绪缓和了些,林远说:“要不是你今天拿出来,我都不知道这张照片的背面有字。”
俩人找了椅子坐下来,钟恺凡将相框复原,又找来粘胶代替断掉的旋钮,小心翼翼地把压缩挡板固定好,“因为我那张照片后面没有字。”
第203章要学着往前看
林远轻声说:“要是我早点看到这些话就好了。”
钟恺凡眼眶发红,“即使没看,你也做到了。”说着,他顿了顿,“除了当年分手那件事情。”
两个人无奈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卧室光线柔和,照得人心口暖暖的,钟恺凡哑着嗓子说:“阿远,钟灿的事,我会放在心里缅怀,你不要太折磨自己了。”
林远鼻尖一酸,闷闷地‘嗯’了一声,“你也是,要学着往前看。”
钟恺凡心口堵得慌,心里难受至极。
林远见他不想说话,换了个话题:“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烧点水喝,口渴。”
钟恺凡揉着太阳穴,轻轻地点了点头。
电热壶‘沙沙沙’作响,伴随着轻微的流水声,玻璃器皿碰在一起,这些声响,让人有种真实的生活气息。
过了一会儿,林远端了两杯水进来,笑了笑:“喝一点,刚才流了那么多眼泪,补充水分。”
钟恺凡接过杯子,原本以为会很烫,但磨砂玻璃杯身温热,温度刚刚好,他忍不住问:“不是才烧的水吗?”
林远坐在他对面,双腿分开而坐,懒懒地说:“可以拿冷水镇一下,”末了,他又补充:“我妈妈教我的。”
“哦。”钟恺凡的面容这才舒缓了些,抿了一口温水,心里那些苦楚,慢慢平复下来了。
此时静默相对,即使不说什么话,也觉得对方很懂自己,能够恰如其分地安抚伤痛。逝去的人不该忘却,但活着的人也要心怀期待。
钟恺凡看了看腕表,已经快九点多了,“你什么时候离京?”
“今天晚上十一点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