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被成怀瑾所救,季颂贤心里是有些怯意的。
一来,成怀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叫季颂贤心中害怕,二来,成怀瑾是她原来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只是她不守妇道,被成平安花言巧语所惑不顾家人反对嫁给成平安,这就是极对不住成怀瑾的,因此上,季颂贤总觉得在成怀瑾跟前低一头。
“季娘子曾给我母亲点了一盏佛灯。”过了许久,就在季颂贤认为成怀瑾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说完之后,成怀瑾有些凶狠的看了季颂贤一眼:“快些走,问这问那莫不是还想去清宁宫跪着?”
季颂贤心里一突,赶紧答应一声忍着腿上的痛意快步跟着成怀瑾出了宫门。
待出得宫门,季颂贤远远的瞅见季亿站在宫门外的大树下不住张望,他身后跟的是季家唯一的一辆青布马车,不由的泪珠滚滚而下。
季亿瞧见季颂贤快步走来,当看到季颂贤形容狼狈的时候紧握了拳头沉声道:“出来便好,跟为父回家去吧。”
“好。”季颂贤答应一声,忍泪看绕梁捧了水从马车后绕出将水递给她,季颂贤喉头早干渴不已了,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口,之后便借着绕梁扶持艰难的爬上马车。
“多谢。”季亿看看成怀瑾,虽还是板着一张脸,可明显多了几分善意。
“不必。”成怀瑾的目光隔着季亿看向季颂贤:“我不是为着相爷,是为着令千金。”
说完,成怀瑾也不看季亿脸色如何,转身走人。
“无赖。”季亿嘀咕了一句,回身钻进车中叫吴叔赶紧归家。
当季颂贤归家,伍氏看到季颂贤被折腾的那个样子时,抱着季颂贤便哭。
哭完了,伍氏只是不依,推着季亿道:“晋阳公主怎如此无礼,你倒去好好问问陛下啊,凭的什么咱们贤姐儿无错便要罚跪,贤姐儿是宰相家的小娘子,可不是宫里那些奴才,不是她晋阳公主说罚就能罚的,贤姐儿这样……分明就是皇家不给咱们体面,要下咱们家的脸呢。”
季亿闷了好一会儿才抚着胡须道:“丫头莫恼,说起来,这事还是成平安作出来的。”
季颂贤本来要劝伍氏的,可一听季亿这话便有些不解:“父亲此话何意?”
季亿语气中带着恼意道:“我与指挥使打听了一下,原晋阳公主心悦成平安,一心要嫁与成平安,早先有冯氏在,晋阳公主不能做妾,自然就一心想着为难冯氏,如今冯氏去了,晋阳公主自然便瞅着机会,原想叫陛下赐婚的,哪知道成平安竟然瞧中了贤姐儿……”
“所以晋阳公主就想给女儿一个下马威,警告女儿莫要和她抢人?”季颂贤咬着牙,忍不住怒意恨意喷薄而出。
季亿长叹一声:“也不光如此,要只晋阳公主也做不来的,这都是太后纵容的,太后怕也是想警告于为父吧。”
季颂贤垂头细思,好一阵终是明白过来。
原庆丰帝继位的时候也不过*岁的光景,一个小儿继位自然不能亲政的,据说当时太后便临朝听政,又将庆丰帝送出去跟一位大能学本事,好几年陛下不在京中,这天下都是太后说了算。
后来陛下归来,便有那等忠君的臣子请求太后归政于陛下,太后不肯,拿着陛下年幼说事。
一直到陛下娶了皇后,臣子们又要求太后归政,太后才不得不归政于陛下,从陛下亲政到如今也不过三五年的光景。
若说陛下是个无能的倒也罢了,太后也还能摸着一些权力,恐也不会有怨言。
只是陛下却是个英明之主,他亲政以后铲除太后爪牙,又大力提拔实干的臣子,一时间将政务握于手中,慢慢架空了太后。
如今,太后应是恼了陛下,只是陛下到底名头政,又是太后的亲子,太后也不能如何,她要将这火气发散出去,也只能拿旁人出气了。
而季亿原是太后提拔上来的,只是后来陛下亲政季亿便一心忠于陛下,叫太后这个原主子恼了,她又揪不出季亿的错处,便借由晋阳公主的手罚了季颂贤来告诉季亿不该忘恩负义。
想清楚了,季颂贤一阵担忧,抬头看向季亿:“爹,太后如此恼怒,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季亿见季颂贤分明受了大委屈却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先担忧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埋,摸着胡须笑了笑:“无事,你爹爹精着呢,太后拿我没法子的。”
伍氏搂了季颂贤哭道:“我可怜的贤姐儿,太后母子斗法你却受了这池鱼之殃,实在委屈的紧啊。”
季颂贤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只能安慰伍氏:“娘,我无事的,再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是君,我是臣,又能如何。”
伍氏又哭一场,叹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进京,咱们在外边多好,不用受这般大的委屈,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