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似的,到了晚上,宋衍竟让开了床榻。
看着宋衍抱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顾沅都不由得有些惊呆了,“你……”
这可是宋衍的昭阳殿,而他是大魏的天子,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算是要分开来睡,也应该是她睡地上。
宋衍那双眸子乌黑又深邃,“阿沅的心意朕视若瑰宝,阿沅既不愿,朕绝不会勉强。”
顾沅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敢再去看向他,嘴边小声嘟囔道:“你若如此想,就该放了我……”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宋衍给捕捉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又坚定,“朕可允阿沅所有,可唯独此事,朕绝不会再放手……”
夜色寂静,今晚月光甚为明亮,透过木窗映了进来,将殿内照的有几分明亮,偌大的床榻上,顾沅睡在那里,却许久都未睡着,她不由转头看向了宋衍。
她们自小一同长大,她自诩对他十分了解,可此刻心头却不禁生出了几分困惑,罗衾锦被,暖玉温香,后宫佳丽无数,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为何独独来缠着她不放?
宋衍闭着眼眸,她本以为宋衍早已睡熟,谁知,却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边,“好看吗?”
吓得顾沅登时便收回了目光,转过了身。
她不由又想到了在王府的那些时日,她也是一直在盯着他看,忽被他问了句,“好看吗?”
她如实道:“好看。”
那时的她,喜欢就是喜欢,毫不遮掩又毫不扭捏,现在来看那时的她,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衍转身看着顾沅那单薄的背脊,思绪亦开始渐渐飘远。
她的眼睛明亮又妩媚,里面是他不曾见过的纯粹笑意,他被她看的有些分神,落笔的字都不由写成了她的名字,想到这样实在不妥,便想命她离开,于是宛转的问了句:“好看吗?”
却听她大言不惭道:“好看。”
一向机敏的他,被她说的不由一噎,他轻咳着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孤还有公文要批。”
她痴缠着他,眸中带着明媚笑意,“阿衍那我帮你,你批完公文,明日和我出去玩好不好?”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心头有不知名的情愫在涌动,却被他压制了住,“明日还要去和父皇议事。”
她有些神色恹恹的松开了他的胳膊,小声嘟囔着,“可明日是我的生辰啊……”
他当然也听到了她的话,看着她那落寞的小眼神,他心头不忍,“近来江州发生了水患,待议完事,孤便陪你出去。”
那双眸子太过清澈,以至于里面的情绪一览无余,只见她满心欢喜道:“真的吗?阿衍你最好了!”
可第二日的议事,一议便是一整日,直到他踏入东宫,他才想起了和她之约,一进门却发现,她的小院早已熄了灯。
事情一忙,过后他便也忘了这件事。
想到此,他忽的说道:“明日得空,阿沅可想去宫外走走?”
憋了这么些日子,她当真想出去透透气,可再一想到是和宋衍,顾沅登时便说道:“不想。”
他特意拣了几件她爱吃的点心,“那真是可惜,清雅轩的芙蓉糕,卉祥斋的梅花汤饼,阿沅都吃不到了。”
顾沅不由咽了咽口水,她也是很有原则的,说是不去,就是不去!
宋衍又说道:“只可惜,明日朕还命息和与沈敬和同行,阿沅既不想去,朕只好作罢。”
顾沅听了这话倒是一骨碌坐起了身,不管如何,一国公主嫁给一个臣子总归算是低嫁,她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你当真要撮合息和与沈敬和?”
宋衍道:“沈敬和家世清白,品行端庄,又和息和年岁相当,的确是适宜人选,若是两人皆有意,不失为一段良缘。”
顾沅被他勾的心痒痒,再一想到自己方才给拒绝了,沉寂了一瞬,她到嘴边的话锋不由一转,“明日什么时辰去?”
……
一大早便有宫人来通传,说是陛下要出宫,要她也同行,息和公主惊得下巴简直都要掉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见没有问题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跟着引路宫人朝宫门口走去。
到了宫门口,只见已备好的马车旁,沈敬和早已等在了那里,她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沈敬和穿着一身青衫,姿态翩然,仪表堂堂,愈发衬的整个人温润如玉,芝兰玉树,他对着息和公主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息和公主打量着他,忽的恍然了,还以为是皇兄命她陪嫂嫂出去散散心,结果却除了皇兄和皇嫂之外,还有一个沈敬和,她素来对这些文质彬彬的文人没什么好感,只道沈敬和也同行,是故意的,当下便扬起了脸,有些傲慢道:“别以为这样本公主就会嫁给你,本公主最是瞧不上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