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啊姑娘,你这算是英雄壮举了吧,这种狩猎者好吓人的,总感觉周围有这种人什么时候自己或许就死了。
——还行吧,只是会记得而已,当初分尸的时候还好几天吃不下饭。当初还想过要不要上报,但是想想没有证据也没有杀人许可的那个证件,害怕被当做罪犯给处以死刑。
——你这个算是特殊情况吧?
——再特殊也没用,我可不想惹事上身。
周围响起了掌声,大家都觉得这个经历很值得鼓掌,太宰治也象征性的举起手拍了那么几下,到目前为止这个‘杀人者交流会’的气氛还是那么的其乐融融,所有人都微笑着交流着自己的杀人过程以及自己杀掉的是什么人。
有杀死自己女儿的父亲,有杀死闺蜜的女人,有杀死人质的绑架犯,也有杀死喜欢之人的暗恋者。似乎世间百态与人性劣根性都在七嘴八舌的交谈中显露。那些人分享着只有自己能够记住的死者的点点滴滴,比如说是爱吃什么东西,喜欢用哪只手写字,口癖是什么,洗澡爱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亦或者是性癖是怎样。
又会谈论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缺点是什么优点又是什么,这人和他有什么交流和感情,那人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又是多么的仅无绝有。即使是死掉的人生前和杀人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可是却也会因此而慢慢的特殊起来。
——手感很不同啊,切下去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切猪肉,因为我是家庭主妇嘛,所以处理起来尸体其实是很得心应手的,完全想不通自己居然是第一次杀人。厨房搞得乱七八糟,到现在我的抽油烟机上还留着血迹呢。
——我就没那么多事情啦,一刀致命的,甚至还没有我已经杀了人的实感对方就已经死掉了。
——我反而是用药派,毕竟不想只能留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个人死的时候七零八落的,还是完整一点比较好。
——因为对方是喜欢的人,所以我也不太喜欢太粗暴的杀人方式,只不过我是勒死他的,慢慢在我怀里窒息的过程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似乎是在分享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只不过那笑容在漆黑的影子里若影若现,藏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肆意的散发着光芒。好像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唯一’如数家珍,他们掰着手指头要么微笑要么大笑着分享这个人生前的事情,即使无人知道是真是假,也无人知道主人公的名讳究竟是什么,可他们总是需要一个用来炫耀和宣泄的途径。
这就像是在暴露自己底牌的一种互助会,可是每个人都在尽情享受。
享受得知他人珍藏的一个机会,也享受于将自己的珍藏掏出来给别人看的经历。
大家都坐在废弃的木头椅子上围成一圈,每个人都明明坐在白炽灯的正下方,身体和衣服看的一清二楚,可脸上打下的阴影却遮盖住每一个人的脸,太宰治抬头看去,发现在灯的一旁,则是一台圆形的投影仪。
大概是那种异常无聊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一种病态的心理,不论死者在死前是作何身份,杀人者必定会得到的一种充实的无法被复制的快感——
——你看,只有我能拥有你。
似乎没有露出笑容的就只有太宰治一个人了,这时候所有人的头都像是向日葵一般转向了他。他坐在位置上面看着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人的脸,男女老少、世间百态似乎都浓缩在了这一方狭窄废旧的小房间里。这个时候寂静的就像是能听见裸露在墙壁外生锈的管道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像极了他手表警告的声响。
好像是所有人都说了,连那个坐在轮椅上老得像是橘子皮一样的将死老人都分享了他的杀人经历与那个可悲的被害者。他抱着手臂翘着腿老神在在的垂眸思索着,末了抬起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和你们都不太一样,我似乎是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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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是从脖子那里直接划下去的,锋利的刀锋紧紧的贴在喉结旁的皮肤上,连他自己似乎都被金属刀刃的那种冷冽的锋芒所冻伤,所以下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犹豫,就像是某天切开了一只柚子,虽然柚子皮有些厚,但总归是能切下去,将里面果肉的汁水都切碎,随后甘甜的果汁从切口处迸溅出来。
那段黑色的布料断裂开来,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就被飞溅而出的血液打湿,红色的液体渗透进漆黑的布料里一点鲜艳的色泽都没有留下,书里说动脉被割破的话那种人体内自带的血压会让血液喷射两三米的高度。于是他就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从天上落下来的血雨,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他的刘海,沾染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