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想着带山上一众弟子一起下山,若是父王用得,这可是极大助力。但究竟带哪些人一起,何念新觉得自己还得挑挑。
是以,第二日忍着脚痛,换了不透水气的靴子,赶了一次正经早课的何念新,对前来邀战的师姐师兄,来者不拒。
虽然脚下不那么爽利,但何念新还是尽其所能地应战,并从中开拓着自己的眼界。
开始有几局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只能仰仗自己的蛮力,慢慢地认清了每个人的路数,也便可以摸索应对的法子了。头两日还胜负开半,没几日,何念新便赢多输少了。
其中最难打的是一个胖师兄,有何念新一个半高,两个粗,一身肉却结实得很,敲上去宛若擂鼓。何念新那一身蛮力,在这人面前吃了亏‐‐这也是个仰仗蛮力的。
两个人硬碰硬,没打小半时辰,何念新就得认输。
倒是胖师兄打得酣畅淋漓,哈哈大笑道:&ldo;还未曾有人能在拳头上跟我打个平手呢!痛快!痛快!&rdo;
当天用饭的时候,这胖师兄还往何念新碗里塞了个硕大鸡腿,拍着何念新肩膀道是:&ldo;多吃点,吃胖了才更有力气。你要是跟师兄我一般壮实,师兄我也定不是你的对手!&rdo;
何念新瞄了一眼胖师兄,心里头想,自己要是这般模样出现在怀夏妹妹面前,定会被妹妹嫌弃吧。
于是委婉地拒绝了胖师兄的好意,下一回也学别人,寻巧劲找胖师兄的弱处下手了。
何念新收到怀夏回信的时候,她已不知畅快地打了多少时日,比之刚上山的时候,又是大大地迈进了一步。
林秀儿几个人被何念新带的,倒难得勤快了起来。因为何念新说,若是他们好好练武,那就给他们讲山下的故事。
一开始还是只有那晚的三个人,后来这事儿传开了,来听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那好奇心最盛的三师伯还来过两回,一点也不嫌弃地混在小辈里席地而坐。
每每何念新都暗自庆幸,幸好她小时候听爷爷讲了不少故事,如今才有的说。
于是思思扑进来那天,便被一大群人给看去了。
&ldo;哇!飞鸽传书!&rdo;立时有人喊了出来,正是故事里听到的。
紧接着无数道好奇的目光盯向了思思,有几个胆子大的正摩拳擦掌,很想直接扑上来,看看思思腿上绑着的信里写了些什么。吓得思思把脑袋埋进了何念新怀里,仿佛这样就能不被人察觉了似的。
何念新拍了思思两把,想假装没看懂众人殷切的希望。
没想到三师伯老大不小地,开这口竟没觉得半分不好意思,直白问道是:&ldo;小七他徒儿,这信可是从梁京送来的?写了些什么,能不能给我们瞧一眼?&rdo;
何念新眼珠子转了转,将绢布条拆了下来之后,展开,在众人面前晃了一眼,立刻藏好道是:&ldo;自然是用密文写就,不方便给他人看去的。&rdo;
林秀儿捧着双颊,惯常作大师姐的正经模样,却道是:&ldo;何师妹,咱们都是同门,也算&lso;他人&rso;么?&rdo;
何念新没直接点头,只压低了声音:&ldo;就算都是同门,也总有更要好的嘛。这是我最要好的人送给我的,当然不给别人看。&rdo;一边说着,何念新一边暗地里掐了思思两把。大将军素日行事谨慎得很,今日怎么就不知道稍等一会儿再进来。
不过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门中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只有年纪小的一个师弟,非要何念新再多讲一个故事。
何念新只好又多讲了一个,才把众人都给请走。等终于人都走了,她松了一口气,喜滋滋地把信掏了出来。
许是因为离得愈发远了,怀夏事无巨细地将梁京城中那事讲给何念新听,讲到那王小公子嫌何念新黑丑的时候,何念新嘿地笑了出来,拍着桌子。这事解决得圆满,如今需防的是那一位的后招,只是何念新也帮不上忙,只能托付给怀夏周旋。
但何念新的回信中却没再提一句希冀怀夏去做什么了,她没来由地相信,自己这个妹妹,会做的比自己想的更多。何念新只是写了她这几日与门中诸人交手的所得,写山门中所见所闻,还提了句自己的设想。等下山那日,她要带上许多门中弟子组一支无需听从梁京朝堂的急行军,兵行贵奇,她这一招,定能打个出其不意。
写完后,何念新特地多把思思留了一会儿,摆出个严厉模样来,虎着脸呵斥两声:&ldo;你若是在玉鸢宫那处,也跟今日这般莽撞,怀夏可会被你害死的!&rdo;
思思低着头,倒是个认错的模样。
见思思认错,何念新这才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又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安慰两句:&ldo;也是你这几日路上辛苦,不若这样吧,你先回家里看看,再让墨回老时间送你去宫里,不就避开人了嘛。&rdo;
想出了这个主意的何念新自觉很有道理,于是没用女书,写了个小绢条叮嘱了墨回两句,这才放思思飞出门派。
只是何念新不知道的是,三师伯正蹲在不远处的房顶上,一见思思飞出来,立时给扑住了。盯着思思的腿好久,很想把绢布条给拆出来。
独孤愚正坐在不远处另一间房顶上冷眼看着。
良久,三师伯才叹了一声,终于放思思飞走了。鸽将军一向威风凛凛,这回可弄得极狼狈,飞得比最健壮时都快,没多久夜色便吞没了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