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金琰正悠哉悠哉地在家泡茶,两个弟子急匆匆跑来禀报,他掀起眼皮盯着那两个弟子的脑袋,不以为意道:“怎么,那尊贵的太子殿下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两弟子跪在地上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开口:“太子殿下他炳着两界友好交往,互通学术的理念,带、带了九千弟子浩浩荡荡来了北氏……”
“九……”金琰差点没被这口茶梗死,噌地站起身嚎道:“九千!!?”
“是、是的……”
“他疯了是吗!是把冥界所有学府的弟子都带上来了是吗!北氏一次入氏也不过五千!”金琰火冒三丈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嗓门堪比扩音术:“他这哪是互通学术,他这是打算来败光我北氏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产!他有良心吗他,啊?!”
两弟子不敢吱声,见他气急败坏地在面前踱了几步,手指气得颤抖,“岂有此理!都给我赶回去!”
“赶不回去啊,他们包袱都带来了……”弟子颤巍巍开口。
金琰简直要气晕过去,正好北顾走了进来,连忙拉住他,“来的正好,夜纾那臭小子带了一群蝗虫上来,你赶紧想想办法,将他们赶回去,我北氏养不起这些人!”
北顾淡淡扫了他一眼,挥手示意那两弟子离开,对于钱财,他向来不在意,也更不会去计较,于是不冷不热道:“随他。”
“不是,”金琰急了,围着他团团转,“北顾你怎么想的,哪能容他这么放肆?”
北顾脚不沾地,拿了个章印就要走,“无妨。”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金琰忽然抽出一本帐册翻了翻,越翻越恼火,他将册子狠狠甩到北顾面前,气冲冲道:“你看看那小子干了什么好事,短短十日!账上支出三千万灵石!他是买了快国土是吗!你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北顾垂眸扫了眼写着“夜狗欠债还钱”的册子,抬步跨出了门口,留下金琰一人怒火中烧。
金琰捡起侧子,恨得咬牙切齿:“我定要宰了这只小鬼!”
于是这群九千冥界弟子顺理成章就提包袱带人厚颜无耻的住进了北氏,北氏一下子闹哄哄起来。
北氏大多数根基浑厚的弟子都是辟谷的,因此学府上上下下能找着的膳堂并不多,弟子们对美食并不感兴趣,觉得无非是使使仙法,做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好吃的,另外一些弟子则是觉得日子无趣,偶尔去吃上几顿也是不错的,所以基本上膳房都成了摆设。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爱吃不吃。
但那久千弟子不一样,他们常年待在冥界,没上过仙界,对这里的种种自然好奇的不行,当然也包括这些吃食玩意儿,试过一顿后,个个像个豺狼虎豹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一到饭点就涌过去,完美继承了千久当年准点讨饭的架势,北氏的膳堂从来就没试过这么热闹。
金琰对这群饭桶惊人的花销头疼的厉害,每每一到饭点,这群弟子就跟蝗虫过境一般,把食堂啃得寸草不生。
掌勺的那几个大厨已经不止一次涕泪纵横地跑来诉苦,说自己这几天炒菜炒得手都在抖,做梦都梦见自己在炒菜,好了多年的痛风病又开始犯了,最重要的是,炒出来的还不够他们吃。
也得亏北氏家大业大,没被这群弟子给吃垮。
除了干饭贼积极,这群弟子平日里要是被安排了什么脏活累活,一个个开始跟个弱鸡似的喊累喊哭喊仙界仙气逼人,平时不出力也就算了,住着上好的地方还在挑三拣四,说的好听点是来修炼,但他们如今完全是来云游,有吃有喝有玩,一个个简直是夜纾的模子刻出来的。
对此北氏的弟子颇有怨言,对这群饭桶恨的咬牙切齿,可又不能明着把他们通通一脚踹回冥界,以免真的伤了两界和气,到时候落下话柄说北氏气量小心眼多就不好了,双方弟子平日里在北顾夜纾面前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和颜悦色,但实则暗流汹涌,早已拔剑相向,谁也看不惯谁,谁也饶不了谁。
北苍殿外,
两个弟子躲在门框后面扭扭捏捏不肯进来,两人推搡了半天,圆眼弟子小声道:“你去,”
“我不会说话,你去啊。”尖嘴弟子反驳道。
圆眼弟子犹豫了半晌,十分识大体地说了句:“会不会不大好啊,要是真的因此伤了两家颜面……”
尖嘴弟子立马道:“金公子交代的事情你不去?难道你想挨他藤条吗?”他脚上一用力,将圆眼弟子给踹了出去,自己躲在门框后面使劲挥手示意:“你快去!”
圆眼弟子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走到夜纾面前,颤巍巍冲他作揖,“太、太子殿下……”
夜纾躺在椅子里,懒洋洋打着哈欠,言简意赅:“说。”
圆眼弟子怯怯地回头看了眼门外的弟子,看得尖嘴弟子急红了眼,无声喊道:“快说啊!”
“有屁快放!”胖子小鬼见他娘了吧唧的模样不悦喊道,转头笑盈盈地给夜纾地上了杯茶:“太子殿下,请。”
圆眼弟子被他吓得嘤了声,脑袋耷拉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期期艾艾道:“金、金公子让您将那九千弟子的学费给补齐了,一人三万灵石……另外还让您将买东西的钱也一同还了……”说罢他惶恐地往后退了三步。
胖子直接惊掉了下巴,梗着脖子喊道:“你说什么!”
“一人三万?!”
他抄起鞋底就要去打那弟子,那弟子吓得连忙捂着脸大声喊道:“北氏从不亏待过冥界的弟子,吃喝住行就连教学的长老们都是最好的,其他院校还收一人十万每个季度,咱们北氏对冥界算是最良心的一个了!我是来替金公子传话的,你不能打我!!”
胖子怔怔收回鞋子,捏着自己的胖乎乎的手一算,喃喃自语:“一个三万两个六万三个九万咱们一共九千个弟子九九八十一好像不够,额就是……就是……”他猛地回过头来冲夜纾喊道:“殿下!是好多钱!”
“学费?”夜纾面不改色地正吹着热茶,举止闲雅地抿了口,头也不抬冷冷道:“没有。”
虽说是一界太子,但这脸皮厚的实在难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