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夜宫里设宴,白束反倒安心下来,想着今夜定是无人过来了。
宁琅给的那串冰糖葫芦鲜艳欲滴,比院子里火红的海棠果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白束没舍得吃,反倒是找了个白瓷瓶插了起来,往书桌前一摆,恰如一丛花蕊初绽,红红火火的好生娇艳。
入了夜,月至中天,便教瑛姑把房里的灯熄了,搬张躺椅正对着门口,月光洋洋洒进来,也当是赏月了。
听着远处丝竹阵阵,院里还有秋虫啼鸣,窸窸窣窣,此起彼伏,不几时竟有了丝丝睡意。
萧染到时正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以月光为被,睡得恬静安然,纤长的睫毛被月光打下一片阴影。忽觉周遭一瞬寂静,眼里只余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不自觉竟抬手去碰了碰白束脸上那嫣红的泪痣。
小人儿睫毛蝶翼般颤了两下,慢慢轻启,看清来人后一双眼睛倏忽张大了。
“皇,皇上……”急忙从躺椅上起来,恭恭敬敬给萧染行礼。
萧染皱了皱眉。自从那日锁了他,这人便再没喊过他舅舅,见面更是次次礼数周全,他虽挑不出毛病但总觉得一种生疏之感,这人反倒不如刚刚睡着了乖巧。
“怎的睡在这,着凉了怎么办?”萧染嗔怪,“房里怎么也不点灯?”
白束猛的心头一滞。
宁琅那支冰糖葫芦还插在书桌上!
这东西宫里没有,若是被发现肯定要被诘问。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却是宁琅带进来的,萧染疑心太重,免不了会多想。
见人不为所动萧染不禁眉头更深些,月色下倒是看不出人脸色惨白,只道是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遂自己开口:“瑛姑,掌灯。”
瑛姑这才端着蜡烛将房里的灯一一点上。
白束只觉窗口那一串红扎的眼睛发疼,险些就要站不住。
萧染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白束这房里一应布置摆设皆素净,这一点红像是点缀,尤其显眼。
萧染慢慢往桌前移去,白束只觉后背冷汗滚落,一双手紧紧撑着身后的门框,眼看着萧染抓起了桌上的白瓷瓶,凝眉看着。
只听萧染叹了口气:“是朕对不住你。”
再定眼一看,那串红已不是当初宁琅那串冰糖葫芦,而是一串火红的海棠果。
白束转头看向瑛姑,只见人对他安慰一般会心一笑。
“中秋佳节本是团圆的日子,朕没早些过来看你,是朕疏忽了,”冲白束招招手,“过来,朕有话问你。”
白束慢慢走过去,才见桌上除了换了海棠果,连他平日里看的书也换了,平白多出来一副不知什么时候抄的《妙法莲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