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王氏忙解释道:“我,我当初救你时,当真目的不纯,你不必这般谢我。”这叫以身相许么?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王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赵凌不以为然,小妇人的老实坦白让他觉得一阵怜惜,她是不是傻?竟不知道讨好人!赵凌笑了笑:“不纯最好,随你看上我哪一点都成。”或是权势,或是他本人,但凡他有的,他都不会吝啬。王氏脑中一片混乱,她这几日都在想着如何经营茶肆的事,之后还打算去一趟肖家,将和离书讨过来,赵凌的出现是她万万都没有想到的。王氏觉得自己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岂能让堂堂侯爷为了报恩,竟这般牺牲他自己?她道:“我名声不好。”赵凌又笑:“巧了,我也是。”王氏是什么名声,赵凌已经打探了多时,他还能不知道?这妇人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忠厚了,不由他来护着怎么能行呢!这件事他必须得包办了啊!王氏语塞,她并不了解定北侯,但见旁人似乎都很畏惧他,王氏接着道:“我,我还未和离。”她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借口,随意找了一句就用上了。这件事对赵凌而言根本不是问题,本朝此前就有权臣夺人妻的事情发生,而且赵凌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他这是在纠正王氏曾经犯过的错误,嫁给肖程本身就是错的,他道:“我会处理,你不是主动请离了么?这个做法太机智,肖家有什么好的,不如我侯府分毫。”赵凌言辞亲切,彷佛跟王氏已经很熟悉了。王氏怔然不语,手中的帕子已被她搅成了一团,竟脱口而出道:“我还有一双儿女。”赵凌还以为她有多大的难处,不是养孩子么?他都养大了好几个了,还在乎这两个?他对上王氏一双慌张的眸子,诚恳道:“我有三子一女,你嫁我之后,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还用担心肖家跟你抢人?我赵凌的儿子女儿,谁敢抢!”王氏终于无言以对。王家大爷守在外面听着一愣一愣的,感情自家妹子是福运甚好,定北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妹子日后便无后顾之忧了。赵凌在茶肆里待了一个下午才离开,还特意拜见了王家老太爷和老太太,肖宁带着良哥儿四处打探消息,她知道了一切之后也是颇为诧异。定北侯看上母亲了?那她和赵慎快成兄妹了?这算是有缘么?她上辈子当鬼魂那些年,一直跟在赵慎身边,无聊到了一定程度时,还朝着他扮鬼脸,可惜他看不见她。几日后,锦衣卫入京向皇帝禀报,说是侯爷带着兵马是去求娶一妇人,而且手段强硬,让人家小妇人不答应也不成。皇帝闻言,龙目眯了一眯,神色终于从凝重转为释然,长叹道:“原来赵爱卿也是性情中人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赵爱卿也不能免俗。”只要不是谋反就好,任他娶谁都成!朕支持!赵凌对朝廷并无半分不敬之心,这反而让帝王有些失望。莫非是他一直看错了?赵凌不畏人言,也要强取一个妇人?他这是演戏给朕看?还是撒下了一片弥天大雾?帝王又从释然转为阴郁,越是看不懂,他越是多疑。作者有话要说:侯爷:表白是门技术活。王氏:醋上心头定北侯这一番‘大动作’自是让肖家也有所耳闻。要知道,王氏还未和肖程正式和离,这厢她就被赵凌给看上了,真要是成了赵凌的妻,或是妾,那肖家颜面何存?且不论肖老太太等人是否在意一个区区二房的平妻,单是精神近乎分裂的肖程便就受不住了。他一直在等着王氏回心转意,甚至于在幻想出了王氏在他跟前献媚讨宠的画面,她那样的人,又娇又软又羞,即便十年了,在肖程心目中,迄今还没有女子能及过她。没想啊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她竟与如何显赫的权贵勾搭上了,还闹着通州人尽皆知。王氏先救了定北侯一命,这之后定北侯又救了王氏于难处。这叫什么?唱戏文呢!她王氏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的位子,她难道忘了他二人之间还有一双儿女了?肖程气结,与听闻消息后的次日就从国子监告了假,一路直奔通州王家。自然了,他临走之前,周氏伙同玲珑,又是一番煽风点火。对王氏的品行含沙射影了一通。肖程许是火气颇盛,到了通州时,脸上起了数颗红痘子,再不是往日那个风度翩翩的程朗。王氏见到他时,竟也以为自己曾经瞎了眼了,怎就看上他了。肖程消瘦了一圈,王氏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了赵凌的体魄,赵凌前脚回京,便有定北侯府的婆子丫鬟过来伺候着了,虽说王氏还在抵触,但赵凌似乎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倏然之间,王氏脸上嗖的一下就绯红一片。她诧异于怎就在短短一月之内对一个近乎陌生的男子产生了如此大的深刻印象。莫不是如外面流传的那般,她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王氏思及此,不免一番羞耻。但面对肖程,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眼下的这种心结。王家人对肖程已经很不待见,王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俱不见客,王家大爷倒是想将肖程轰走,但他还惦记着妹子和肖程的和离书,如果没有和离,妹子如何能令觅良婿。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太严,王家大爷是看着自家妹子长大的,王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可王氏却是自从娇贵着养大的,岂能这辈子就此搁废了?肖程见王氏清丽脱俗,几月不见,如今一看,竟显得周氏与玲珑太过俗艳了,肖程自是舍不得娇妻。男人多半都是犯贱的,拥有的时候看不到对方的好,这一旦有人跟他抢了,他方知旧人的好处。“大哥,我有话要对芷婼单独说,还望大哥行个方便。”肖程绷着脸道。王家大爷哪里肯走,这些年王家对肖程不薄,妹子跟着他入京不到两月又回来了,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王家大爷恨不能将肖程摁在青石地面上揍上一顿。王氏正想跟肖程做个了结,且不论她是否要嫁定北侯,就算没有定北侯这个人,她也还是照样要与肖程撇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她的一对儿女,断不能再去肖家!“大哥,你先回避一下,我知道怎么做的。”王氏道。王氏长相柔弱,性子亦然,说话时总叫人不由自主的想怜惜她,王家大爷退了一步,“也好,我就在屋外,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即可。”还真是不放心让肖程和妹子独处。现在王家有定北侯府的人,这事要是传到了定北侯的耳中,谁晓得又会惹出多大的事出来?王家大爷深为妹子忧心。肖程得了机会,数月累积的相思和愠怒一下都暴露了出来,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靠近王氏,居高临下的,半是威胁,半是恐吓,道:“我已经知道你与定北侯之间的事了。”“你以为他真会娶你?他那样身份的人,想娶谁不成?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想玩弄你罢了,你若听信了他的话,日后可别害了两个孩子遭殃!”王氏本想跟肖程好好谈谈和离之事。他这一出口,王氏便打消了和颜悦色的念头。她又不是没有跟定北侯接触过,人家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人,也没有肖程这等威压,更没有任何瞧不起人的姿态。反倒是肖程有些咄咄逼人之势。要不要嫁定北侯还没有定论,但见肖程这般说辞,王氏内心深处的倔扭涌了上来,她抬头与肖程直视,只是眼中再无昔日的爱慕,只剩下不屑,她也是有自尊的,容不得旁人随意践踏,道:“旁人娶不娶我,与你无关。你我之间情义已绝,我此前说过,你若不写和离书,我便蹭你一份休书,届时谁的脸面难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