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趁大军阵脚未稳,连日行路疲力之时发动攻袭无论是从时间还是战术上都是很适宜的。
蔡风依然很安详,但他的目光却变得很幽然,因为帐篷的门帘被拉开,崔暹出现在门口,帐内刚开完会议的统军立刻全各自归位。
蔡风缓缓地立身而起,便像是一尊突然会动的神像。
崔暹有些惊疑地望了蔡风一眼,并没有因为蔡风刚才坐在地上而发恼,因为他自己也是个高手,他自然知道刚才坐着的蔡风至少有一百零八种出手的方法可以给任何人致命的一击,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办不到,但他却绝对相信黄门左手剑,无论什么角度,对于使黄门左手剑的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黄春风!”崔暹声音有些凝重地道。
“属下在!”蔡风很平静地道。
“你立刻带五队兄弟去南面树林内布署,无论是谁,闯入禁区便格杀勿论。”崔暹很冷漠地道。
“南面?”蔡风望了南面那只有从崖上才可以翻过来的树林一眼反问道。
“不错!”崔暹并没有作任何解释,只向蔡风扔下一块紫佩。
蔡风立刻知道今夜的任务并不似想象的那么轻松,至少破六韩拔陵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最安全的地方却往往是致命的。蔡风已猜到什么,因此,他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紫佩向他住宿的那两个梅花营行去,有这块紫佩便可以很轻松地调动任何一个梅花营中的人。
这两个营之中的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没有一个不是经过精心选拔而出的特殊好手,速攻营本身就是军中一个神秘而又有着不可比拟的攻击力的组合,而这些人更是速攻营中的精英。
这是蔡风第一次指挥人,但他绝对不会缩手缩脚,第一是因为人不很多,第二是因为这些人无不精于各种行军布置,而蔡风自身更是一个最优秀的猎手。一个优秀的猎手对任何形势都会分析得很清楚,他们必须要能够算准野兽所走的路,这样才可以用最少的工具捕到最多最凶的野兽,而蔡风更是一个高手,一个高手若是不会分析形势的话,他根本就不配做高手,那他能做的只有别人刀下之鬼。
这一片树林很阴森,不仅是因为如此,更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山崖,虽然不是很高,但对于敌人来说,想不爬便可以上来的话,那便要走上许多弯路,不想走弯路的只有从山崖上跃下来,只有一种人不想走弯路,那便是高手。高手的确没有多少人喜欢走弯路,因为这崖并不是很难爬,而走弯路的人并不一定便可以走过这片树林,谁都知道逢林莫入,特别是别人可能有所布置的树林,因此,蔡风所针对的只有一种人。
那便是高手,破六韩拔陵手下的高手,也只有高手才不会惧怕密林。
夜已经很深,林很密,但这个夜绝对不静,远处的号角和战马的嘶叫,呼号,喊杀之声已经让这个夜的那万分难得的静破碎得不成样子,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习惯了在这种喧闹中睡觉休息。
蔡风却并没有休息,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但这并不是叫休息,他的思绪已经延伸至很远,甚至每一个他刚才布置的陷阱,他在静待着猎物的到来。
这是他第一个在战场上度过的夜,却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滋味。
“喳——”一声极轻极轻的细响直通蔡风的神经,耳朵立刻像狼一样竖了起来。
蔡风依然闭着眼睛,似一只闭目养神的魔豹,但他的手已经握紧了箭弓,手中的四支箭夹得很紧,像是握着四条生命。
夜是不平静的,但密林却很可怕,其实也不是很静,至少有宿鸟惊飞,但很少有人注意这一步,因为谁都想着外围攻击的敌人。
“呜——”一声闷哼,显然是有人中了蔡风所设的陷阱。
“呀——”蔡风绝对没有错过任何机会的理由,所以他的箭很准确地射入那人的身体。
只此一声惨叫而已,密林之中重归寂静,似乎死的并不是人一般,抑或许每一敌人都知道了敌人的可怕,都变得小心谨慎,抑或是退回去之类的。
蔡风打了个尖哨,像两支利箭般划破虚空的寂静。
“呼呼呼!”三道火光在夜空中一闪。
“轰——轰——轰——”三声闷响,三堆泼了油的柴堆奇迹般地亮了起来。
那是三个二丈见方的空池,树木、草皮都除得极为干净。
密林中突然变得很亮,夜色再也不是敌人的保护屏,正在惊骇的偷袭者,却遇到一阵箭雨,极为强劲的箭雨。
五十多名好手,似有心算无心,这绝对是非常可怕的。
对方也都是一些好手,否则也不敢夜闯山林,但他们根本就不能够觉察到对方的存身之处,只觉得箭从四面八方齐射而至,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蔡风所施行的正是速战速决的打法,这也是速战营的特长,也是速战营训练的目的。
活口有两个,孤立于几棵粗壮的林木之间,背靠着背,目光之中充满了死亡的惊惧和震骇,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战斗会如此快便结束,一声声惨叫都让他们的心变得麻木了,二十多位好手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是何等的可怕。
蔡风哂然一笑,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手中倒提着大弓,很悠闲地向两人行去,那种懒洋洋的样子却让人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密林之中看得见身影的只有这三个人而已,但无论是谁都知道这密林之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箭在暗中指着他们。
两个活口,都很年轻,有一个似只有蔡风一般大,那两只乌黑的眼睛,与那高耸的鼻子,却衬出了一种异样的深沉,宽阔的额头闪烁着智能的色泽,更有一种坚毅不拔的粗犷神情。蔡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与身上那灰暗的软甲似乎有些不太配套,但那活跃中带笑的眼神,总会让人想起一个顽劣的孩子,所以那两个活口显得极为惊异,他们似乎想不到让他们如此快败阵的便是这样一个比他们更年少的少年,在目光之中难免露出有些不敢相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