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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ldo;你在干什么，凯斯?&rdo;

他回过头，发现她站在十米外的沙滩上，白色泡沫从她脚踝处涌过。

&ldo;我昨晚尿在裤子上了。&rdo;他说。

&ldo;哦，你不会再穿它了。浸了盐水，裤子会刺激你的皮肤。后面的岩石中有个水池，我带你去。&rdo;她微微侧身指了指身后。&ldo;是淡水。&rdo;退色的法国宇航工作服膝盖以下部分已经很破了，下面的皮肤很光滑，呈棕色。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ldo;听着，&rdo;他拾起裤子朝她走去，&ldo;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我不会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可是你到底认为我在这儿干什么?&rdo;他停下，手中湿淋淋的黑色牛仔裤碰着了他光溜溜的大腿。

&ldo;你是昨晚来的，&rdo;她对着他笑道。

&ldo;这对你来说就够了吗?我只是来了?&rdo;

&ldo;他说你会来，&rdo;她皱着鼻子，耸耸肩。&ldo;我想，他知道这事。&rdo;她抬起左脚，把另一只脚踝上的盐蹭掉，动作很笨拙，像孩子，又怯生生地对他笑。&ldo;现在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行吗?&rdo;

他点点头。

&ldo;你怎么会把自己涂成那样的棕色，全身都涂了却剩下一只脚不涂?&rdo;

&ldo;这是你记得的最后的事吗?&rdo;他看着她从长方形金属盒盖上刮下冷冻干燥的食物渣。这盒盖是他们唯一的盘子。

她点了点头，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很大。&ldo;对不起，凯斯，对上帝发誓。是这混蛋，我想，是……&rdo;她身子前倾，双臂抱着膝盖，有几秒钟她的脸因痛苦或对痛苦的回忆而扭曲了。&ldo;我只是需要钱。回家，我想，或者……回地狱，&rdo;她说，&ldo;你不会不跟我说话吧。&rdo;

&ldo;没有烟吗?&rdo;

&ldo;该死，凯斯，你今天都问过我十次了!你怎么啦?&rdo;她拉过一缕头发放在嘴里咬着。

&ldo;可是这儿有食物，为什么会有食物呢?&rdo;

&ldo;我告诉过你，老兄，是被海浪冲上来的。&rdo;

&ldo;好了，当然。&rdo;

她又哭了，干哭。&ldo;你该死，凯斯!&rdo;她终于说，&ldo;我一个人在这里挺不错。&rdo;

他起身抓起外衣，弯腰走出门洞，手腕擦到了粗糙的混凝土。没有月亮，没有风，大海的波涛声在黑暗中把他包围了。他的牛仔裤很紧，冷而黏湿。&ldo;好吧，&rdo;他对着黑夜说，&ldo;我认了，我想我还是认了。可是明天最好冲些烟上来。&rdo;他对自己的笑声感到吃惊。&ldo;你送东西的时候，一箱啤酒也行。&rdo;他转身，重新钻进地堡。

她正拿着一根银色木棍拨动余火。&ldo;凯斯，在廉价旅馆你棺材里的那人是谁?那个戴银色太阳镜、穿黑色皮衣的精悍的武士，可把我吓坏了!后来，我想也许她是你新的女友，只是她看起来比你更有钱……&rdo;她又瞅了他一眼。&ldo;真是抱歉，我偷了你的ra。&rdo;

&ldo;没关系，&rdo;他说，&ldo;没什么意义了!那么你把它拿给了那家伙，让他帮你进入?&rdo;

&ldo;是托尼，&rdo;她说，&ldo;我一直在跟他来往。他有个习惯，我们……无论如何，是的，我记得他在那台监视器上用过它，ra里全是令人惊讶的图表一类的东西，我记得还猜想过你怎么……&rdo;

&ldo;那里面根本没什么图表!&rdo;他打断道。

&ldo;当然有!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凯斯。还有我爸爸离开前的样子。有一次他给了我一只鸭，木头的，你有张照片……&rdo;

&ldo;托尼看了吗?&rdo;

&ldo;我不记得了。另一张，我在海滩上，很早，太阳出来了，很多鸟在凄切地鸣叫。我吓坏了，因为我没有枪，什么也没有，我知道我会生病……我走啊走，一直走到天黑，找到了这个地方。第二天，食物冲上来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缠在像硬果冻叶子的绿色海藻中。&rdo;她把木棍伸进余火中，没再拿出来。&ldo;没病，&rdo;她说。余火雀跃着。&ldo;倒是更想抽烟了。你呢，凯斯?你仍然兴奋吗?&rdo;火光在她的颧骨下面跳动，这使他想起了魔法城堡和欧罗巴坦克战。

&ldo;不!&rdo;他说。当吻着她唇上眼泪的咸味时，他知道一切都已无关紧要了。她身上有种力量，是一种他在夜城就熟知，并且一直保留在她身上的力量，一种能逃离时间和死亡，以及迫害他们的无情的街道的力量。那是个他以前知道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把他弄到那儿去的，不知怎的，他总是能够把这种他多次找到又失去的东西忘却。他记得，当她把他拉下的时候，他知道这属于肉体，属于牛仔们嘲笑的肉体。这是个难以了解的巨大的东西，是只有身体才能理解的螺旋形和信息素，无限的错综复杂的信息。

他解开法国宇航工作服时，拉链卡住了，尼龙链齿里塞满了盐。他把它拉开，当被盐腐蚀的布裂开时，有些金属颗粒崩到了墙上，接着他进入了她，实现着古老信息的传递。在这儿，甚至在这儿，一个他知道的地方‐‐一个陌生人的记忆编码模型，仍然存在着欲望。

一根木柴燃着了，她紧贴着他发抖，跳跃的火焰把他俩紧缠在一起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后来，他们躺在一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之间，他想起了她在沙滩上的样子，白色的泡沫涌过她的脚踝;想起了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