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疏跟着站了起来,将另外没来得及烤的兔肉递向老人:“那就叨扰了,这些权当谢礼。野兔不值钱,还望您别嫌弃。”老人佝偻着身躯,发现对面这个比他头发还要花白的人竟然比他高出这么多。他拎着自家的混小子,摇头后退道:“使不得使不得,又不麻烦,我家这猢狲还吃了你们一口肉哩,快跟我走吧。”晏疏将兔子扔给萧亓拎着,自己先行跟上,倒是一点都没顾及萧亓的感受。萧亓灭了火,一手举着烤好的兔子,一边还得拎着另外两只,妥妥怨种苦力。出了院子老人将小孩放下,解释道:“也别怪我老头子怕鬼,这个院子邪门的很,早年有人想用这块空地建房子,结果没怎么样就塌了,后来就荒了。说起来我们这地儿可偏呢,寻常见不到生人,不怕二位笑话,最初我还寻思是不是朝廷罪臣带着儿子逃命到这哩。”晏疏无声地笑着,颤抖的肩膀让萧亓脸色比刚刚烧过的柴火还黑,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随便捡起先前那句现成的问:“那院子如何邪门?”“哟,这事儿可有些老了。也不怪老头子想多,我跟你们讲啊,早年就是有罪臣逃到了这里,想在那建房子,结果被砸死了,那时候老头子我还是个娃娃,也是听家里的老人说。据说这里原本住着一家五口,那时候闹灾,哪哪都没有吃的,山上树皮都快被啃光了。本就不是个好年岁,那家里又有个小孩儿,才两三岁,每天吃不饱就哭啊,哭的整个村子都能听见,直到某一天那小孩儿哭声突然没了,那户人家对外说小孩儿饿死了,后来村里有人偷偷瞧见他们家熬了一大锅汤,里面都是肉,怕是……怕是将那小孩儿吃咯!”老人声音越来越低,说到这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两眼,最后盯着手下的小娃娃,捂住了自己孙儿的耳朵。“听说那小孩怨气深重不肯离开,一直在那户人家不肯走呢。那里一直没人敢去,也就前些年那罪臣不信邪非要霸占那个地方,后来全都砸死咯。”凉风配合老人的话音,冷飕飕地吹着众人的脖颈,老人家打了个冷颤脚步更快了,一边走一边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念得不成章法,壮胆子罢了。“即有这么个邪门的地方,我看这村子里的人过得也不算富裕,大家怎的没有换个地方?”这次换做晏疏来问,语气轻松带着安抚,让老人方有些慌乱的心神紧跟着就平稳了少许。老人道:“根在这,走不动啦。祖宗都在这两边山上呢,走了早晚也得回。”时代如此,心早就沉在了这片土地中,便是走也如那纸鸢一般被拖着拽着,早晚还要回到这片土地上,索性就不走了。村子本就不大,几步路就到了老人家门前。前方屋子黑漆漆的,晏疏不知怎么的突然改变了注意,将烤好的没烤好的兔子都放到了老人家手里,扯着萧亓向后退了一步。“老人家,我想了想还是不在此打扰了,时间紧迫,我打算带着小徒连夜赶路,还是谢谢您愿意收留。”老人家还想劝说几句,晏疏却再次道了谢后拉着萧亓直接走进了夜色。萧亓满心茫然,就这么走了?他甚至到现在也不明白晏疏怎么就带着他到了这个贫穷的村子,难不成这里也养了秽玡?晏疏就好像在萧亓的脑子里放了一双眼睛,紧接着回答了萧亓的疑惑:“你不是不喜欢住在人家?再说咱们本就是来避难的,这里不吉利咱们就换个地方。放心,这个村子里住的都是人,没有秽玡被侵蚀,不过是看你住不惯这里,总不能委屈了萧公子不是?。”萧亓:“……”这人难得体贴了一次,却又体贴的不够彻底,胡诌起来不管理由靠不靠谱,只管随便捡一句话搪塞。这人哪有一点避难的样子?萧亓抿着嘴巴听晏疏继续道:“先前你话没说全,我猜王鹿一直没放弃过秽玡,不过是觉得普通人身体太弱不足以支撑秽玡,这才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想让你以我为容器来试秽玡吧?我虽不知你后来使用了什么法子,说到底我只是条件,你才是目标。我瞧着如今仙门实力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虽未有化境,但对付那些秽玡应该游刃有余,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掺和?管他王鹿有没有真的死,只要你不出现,还能闹出多大幺蛾子?”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萧亓总觉得不对劲。虽然他也希望晏疏不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希望他们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若是晏疏一开始就是这个态度,萧亓断然不会想那么多,而如今晏疏来来去去见过做过那么多事,突然说放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