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鸟的叫声将晏疏带到了另一个情境里,而殷燮扶亏得有那张符咒抵挡,不过囫囵一梦。贴在地上的符咒慢慢悠悠地飞起来,于半空中着起一道无名火。黄纸顷刻化成灰烬,落在他们身上的气息散了,于此同时,殷燮扶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还不等他多反映,脑袋一歪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紧接着眼前一黑,人毫无征兆地往地上栽。意识消失前,他听见萧亓问晏疏:“他跟你胡说八道了吗?是他将你引到这里?都跟你说了什么?”白千满此时正靠着一棵大树休息,旁边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都是苍芪的人。自晏疏出现后,苍芪的人都热情得过分,就连白千满都察觉到了异样。可他也知道自己师父本就是苍芪的仙尊,虽说他没有正式拜在苍芪门下,仔细算算也算是半个苍芪弟子,总不好一直拒绝,最后没办法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守夜的任务落在几个仙门内修行高的几个弟子担任,他们这些小的则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地方休憩。此时散修的弊端就出来了,除了几个排名较高并已有拜师之意的被提前手下庇佑意外,其余显得孤立无援。如今虽没了怪异的鸟叫声,先前差点被喂怪物的经历还是让白千满不敢睡得太实,他强打着精神其实是想等师父回来。可是等着等着脑子就开始混沌,不多时意识也飘散在柔和的风里,别说精神了,这会儿真要有个怪物悄无声息地出来,能直接将他活吞且得不到任何反抗。林子内只有偶尔的脚步声,是不敢休息的散修为了保持清醒来回踱步,还有仙门仙师巡逻时不时走过的声音。夜色掩盖之下,一个灰扑扑的身影逐渐接近,最后停留在白千满身边。白千满此时歪头靠在大树上睡得人事不知,突然肩膀被重重地敲了两下,他先是一惊,咪蒙地看向一旁时又是一惊。连续两次惊吓,他算是彻底惊醒了,也有点想哭。单禾:“白小兄弟……”“单大哥。”白千满的声音瞬间染上哭腔,颤颤巍巍地说道,“您别叫我,我怕。”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千满迷迷糊糊地用力抹掉滴在脸上的露水,眼睛用力挣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他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结果手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咚地一下撞到了树上,先是一懵,彻底醒了。他低头扣着手上的泥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而后下意识看起了周围。面前那个大树围了一圈十几岁的苍芪弟子,中间还有个小童被几个人簇拥着缩成一团,据说这是苍芪掌门从山下捡回来的,父母将他卖给了一个无后的屠户,屠户又将他卖给了商贩,商贩接回去没几天又将他卖掉,兜兜转转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人的手,最后是解庄以十个铜板的价格从一个乞丐的手里买了回来。苍芪的人起初并不清楚情况,是过了很久后才知道,这小童之所以被转了这么多手,是因为他先天带病又很难医治,父母隐瞒病情卖完就跑了,之后经过的每一户人家都如此效仿,最后乞丐为了银钱,故意让他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跪在路边,正巧被出门办事的解庄遇见,才终于得救,赐名东闻。东闻刚来的时候身体很差,若是换成寻常人家确实不出两年便回夭折,幸而仙门灵丹妙药甚多,后又修习先道得以强身健体,如今入苍芪已有三四个年头,早不如当年小猫似的吊着一口气,活泼好动没少气着师兄们,这也怪师兄们在得知小不点师弟的遭遇后同情心泛滥,每每火气刚升起来就被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兜头浇灭了。好在东闻只是调皮了些,大是大非上从无错漏,修习只是从无落下,也算是勉勉强强茁壮成长着。白千满也是昨夜睡前与苍芪几人聊天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原本因为这个冒失的小孩儿冲撞了师父还有些不高兴,这会儿也是没了脾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一个毛头小孩儿生气着实掉价,最后的那点不顺也就没什么声响地泄了。东闻其实长得挺好看,早年因为病气拖累脸色泛青,又得不到很好的调养,才让好好的一个小孩儿看上阴恻恻的,如今在仙门养的白白净净,此次出来是他磨着师兄偷偷将他带出来,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苍芪的人虽然没明着说,估计这件事过了之后,回去保准挨个都要罚一通。一晚上聊下来,白千满还挺喜欢苍芪的,这也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初在鹤温谷认识的莫衡。他吸了吸鼻子,心情没那么好了,低着头打算找点事干——先前他做着的地方放了几个果子,是他先前寻来打算留着给师父的,打了一晚上的露水,这会儿的找条小溪细细才好。